第十四章 “席與風。”

笑容凝滯片刻,江若松開手,放棄了最後一顆紐扣,轉頭看向外面:“這是你家?昨天都沒仔細看,讓我參觀一下,長長見識。”

說著他隨手撿了席與風丟在床沿的浴袍,披上往外走。

這是一套頂樓大平層,目測兩三百平,每個臥室都配有獨立衛浴,主臥三面都是落地窗,除了大衣櫃還配備了寬敞的衣帽間。

陽台四面環繞,江若沿著繞了一圈走回原地,恍然道:“這是一層一戶啊。”

其中一面通往露天泳池,江若走到跟前,蹲下撩了捧水,清澈的水還散發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顯然是剛換不久。

江若拍戲的時候見過差不多的房子,劇組租的,據說一天的租金就高達五位數。

那還是位於郊區的樓盤,眼下江若待的這處位於楓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界。記得剛來這兒念大學的時候,有回坐出租車被紅燈堵在這附近,司機見他是外地人,熱心介紹道:“這是我們楓城單價最高的樓盤,十年前就是,現在還是。當年就沖這地理位置這豪橫氣派,捧著錢都不見得能買到一套。”

當時他沒往心裏去,想著反正這輩子也沒可能在這種地方安家。如今住了一晚,很難不有一種渾身鍍了層金的感覺。

可惜沒到夏天,清早天氣還有點涼,不然他一定下去遊兩圈。

又玩了會兒水,江若戀戀不舍地站起來,回到屋內。

擡頭就看見席與風站在他出去的那扇推拉門附近,背靠吧台邊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仿佛在問——看夠了?

“看夠了。”江若幹脆地說,然後信步走到吧台前,掃視墻櫃裏整齊擺放的紅酒,“沒有吃的嗎?我好餓。”

他伸手去夠桌上咖啡機模樣的機器,卻被一只撐向桌沿的手擋住。

席與風換了個方向站,身體微微前傾,偏臉看向江若。

“是不是忘了什麽。”他問。

又是那種將問句化為陳述句的下沉語氣,聽得江若心頭一突。

本就生硬的轉移話題技巧在這直截了當的追問下,顯得無比拙劣。

還有更拙劣的。

江若眨眨眼睛:“什麽?忘了問你昨天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兒?”

接著是他擅長的自問自答:“這有什麽稀奇的,你們公子哥不是總往那兒跑嗎,喝酒,打牌,泡小明星……只是剛好昨天我也在那兒,還是公共宴會廳,就被席總瞧見了。”

席與風耐心聽完,倒也沒反駁,只是眼神冷了幾分。

像是看懂了江若的態度,一種“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的疏離。締結關系是他邀請,率先放棄追問的也是他,主動權永遠在他手上。

反而讓江若有種被碾壓的憋屈感。

於是在席與風背過身,不知要走去哪裏的時候,江若在他身後開口:“讓我考慮一下,行不行?”

腳步定住,席與風稍稍側過頭。

江若深吸一口氣,不再回避地露了個笑:“畢竟跟著席總得有一顆不畏流言的鋼鐵心,我這人挺脆弱的,小時候被同學嘲笑個子矮都會哭,這麽大個事,給點時間考慮,不過分吧?”

許是“脆弱”兩個字讓人聯想到昨天在錦苑見到的場面,反差過於強烈,江若看見席與風勾了下唇角。

“嗯,不過分。”

早九點,席與風把車停在寫字樓的地下停車場,乘電梯上樓,孟潮已經等在十五樓的會議室。

看見他手上拿著車鑰匙,孟潮有些詫異:“今天怎麽自己開車?”

席與風說:“老劉幫我送人去了。”

“那個姓江的小明星?”

“嗯。”

孟潮“嘖”了聲:“你可得好好感謝我,要不是我昨晚通風報信……”

“是謊報軍情。”席與風說,“根本沒人灌他酒。”

“適度誇張嘛,反正他人在那兒總沒錯吧。”

席與風不欲再就此討論,接過施明煦遞來的文件往桌上一丟:“說正經事。”

再閑下來已經是下午兩點多。

孟潮對席與風談起工作就忘了時間這一點屢次表示不滿,這會兒餓得顧不上,助理端上來什麽他看也不看就往嘴裏塞。

邊吃邊吐槽:“照你這麽個拼法,哪還需要跟我們家聯姻,你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個商業帝國。”

席與風卻沒什麽胃口,筷子沒怎麽動就放下了:“本來也沒想把你們家拉下水。”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當著孟潮的面表達對聯姻的態度——他並不想和孟嵐結婚,至少現在不想。

孟潮聽了直搖頭:“難怪昨天孟嵐鬧脾氣,大晚上給我打電話問你去哪兒了。”

“你說了?”

“當然沒有,我自己也在錦苑呢。”

經他提醒,席與風想起來:“你在錦苑,我怎麽沒看到你?”

“在樓上客房。”孟潮說,“剛認識個男孩,乖巧軟萌那掛的,根本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