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架

邵耀宗想說,我當然知道他。

腦袋裏轟一聲,炸的他眼冒金星,久久不能回神。

杜春分就知道會是這樣,朝他胳膊上擰一下。

邵耀宗痛的陡然清醒,難以置信地張口結舌:“杜杜——杜局?!”

杜春分微微搖頭,“不是杜杜杜局。是杜局,杜啟元。”

“你你你——你爹?!”邵耀宗驚得差點咬到舌頭。

杜春分:“是,是是他。”

邵耀宗張了張口:“我——我……真的?”憋出來,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不可能人家一個局長跟你一個小營長套近乎?”

邵耀宗:“我——”頓時“我”不出來,改打量杜春分。

杜春分點頭。

邵耀宗搖搖頭,“春分,你知道我腦子沒你轉的快,這個時候就別開玩笑了。”

“你也說這個時候,這個時候我還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邵耀宗還是不信:“他是你爹,當初你還讓師長跟軍部打電話查‘61’?”

“我跟他分開的時候就比甜兒大一點。他經常十天半月不歸家,我娘喊他二哥,保姆喊他先生,我壓根不知道他叫啥。”

邵耀宗還是無法接受。

總感覺在做夢。

杜春分:“我不說你叫邵耀宗,平平和安安知道你叫啥?”

這倒把邵耀宗問住了。

“所以?”邵耀宗咽口口水,潤潤幹澀的喉嚨,“他真是你爹?”

杜春分:“不出意外是他。”

“什麽叫不出意外?”

杜春分:“我爹身形微胖,看起來很壯。你說他瘦。我爹常年帶著金絲框眼鏡,跟漢奸一樣。我後來問過甜兒,他沒戴眼鏡,所以我也不能確定。”

“甜兒知道?”

四個孩子不貪嘴。她們偶爾想吃零食,杜春分就買。安東沒奶糖,但有軟糖。她一年多來從未給孩子買過硬糖。

家裏突然多一包硬糖,邵耀宗很奇怪,怎麽買那麽多硬糖。杜春分當時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了。如今要讓邵耀宗相信,只能舊事重提。

那些硬糖第一次出現在家裏,雖然小半年過去了,邵耀宗還有印象。仔細想想糖出現的那日,可不就是杜局來家屬區遛彎的那天。

證據擺在眼前,邵耀宗仍然無法接受,杜春分不是農家女,是局長的女兒。更無法接受的是他連叔都叫不出口的“杜局”居然是他老丈人。

邵耀宗沖杜春分擺擺手,找個板凳坐下,“容我緩緩。”

杜春分想說,都啥時候了。你磨嘰也分時間。

看到他魂不附體的樣子,杜春分無奈地去廚房做飯。

九月初安東的天氣尚且秋高氣爽,沒下霜,也沒變天下雪,蔬菜種類多,杜春分本打算晚上做蓋澆面。

邵耀宗那個樣,老杜生死未蔔,杜春分也沒心思和面擀面條。洗一把白菜葉,用豬油炒一下,倒入開水,下一把掛面,打兩個雞蛋攪勻,鍋開了就喊孩子回來吃飯。

杜春分的聲音讓邵耀宗無法再自欺欺人——不是做夢。

邵耀宗張了張口,試探著問:“你爹,真是——杜啟元杜局?”

“回魂了?”

邵耀宗:“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邵耀宗捏捏眉心,“那是杜局。”

“他不是命大,現在就是亂墳崗裏的一堆白骨。”

沈雪那些人做事很周密,留給“陸拾遺”的是一具屍體。然而他們的人沒料到前去探聽梁冰死活的人是“陸拾遺”。“陸拾遺”恰好認識沈雪,所以他認為那具屍體是“沈雪”。

死的敵人,“陸拾遺”沒必要上報。導致“梁冰”多活二十年。那天他才會說是他的疏忽。

知道偷梁換柱的人不多,他們內部也以為沈雪犧牲。所以把真正的梁冰埋了。當時“陸拾遺”還在計劃假死脫身,還在敵營,他知道大概埋在什麽地方,前些天就親自走一趟。

敵人的衣服和鞋子極好,二十年過去,梁冰變成一堆白骨,衣服隱隱能看出來,鞋子還在。“陸拾遺”就跟當地的同志把梁冰移到烈士陵園。

在梁冰安息當日,沈雪被執行槍決。

消息傳到這邊師長就告訴邵耀宗,讓他也一起高興高興。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邵耀宗回來就把此事告訴杜春分。

現在聽杜春分這樣說,邵耀宗不由地想起只剩一堆白骨的梁冰。

邵耀宗:“我們在這裏沒什麽危險,他又是局長,出來進去都有人保護,真是他幹嘛還偷偷摸摸的?”

“幸虧偷偷摸摸。我天天對外說無父無母,突然出現個爹,部隊人不查我,他突然有個閨女,他領導也得查他。他在敵營多年的消息公布出來,那些潛伏的特務能放過他?”

邵耀宗搖頭,他們連自己人都殺,怎麽可能放過杜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