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吃

因為周蕓和蘇玲的到來，陸星河知道必須送洛凝離開了，雖然他早就該這樣做。

他來到大橋上看著這一公裏長的大橋，灰色的鋼混加勁梁懸索橋因為今天的測試滿是異種的屍體和鮮血，有還沒完全死亡的異種還在掙紮，但也立刻被補上槍擊斃。

屍體被機械車清理到橋下，融入巖漿裏，空氣裏有肉焦的味道，讓他掩住口鼻。

如今大橋的指揮權在他的手上，他如果真想放洛凝離開是有機會的，只要讓她換上安小若的衣服跟在他身後，就可以走到橋的那邊去，然後閘口打開，趁異種沖進來的時候她就可以混出去。

“在看什麽？”杜律走到他身邊坐下。

陸星河回過神：“你怎麽還沒回去？”

“實驗死了幾個異種，我要再抓幾只回去，真是奇怪，今天守了一天，硬是一只人形異種都沒有看見。”杜律一邊說著一邊用望遠鏡看著對面的動物異種。

“等一等，總會有的。”陸星河說道。

杜律看了一會兒突然道：“你說莊宇當初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竟然想著從這裏逃出去。”

陸星河聽了冷哼一聲：“從這裏離開怎麽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杜律不知道陸星河心裏正在打這個主意：“就是被驢踢了，第一，橋上什麽遮擋物都沒有，他們一上橋就會被發現，第二、就算沒被發現那邊的閘口幾十米高，閘門不開他們也出不去，第三……”

他突然沒有再說下去。

“第三怎麽了？”陸星河淡淡問道。

杜律放下望遠鏡：“第三，那邊都是異種，他帶著一起逃走的也是異種，他最後的結局只有死亡。”

陸星河認同這一點，雖然當初莊宇是怎麽帶著十一號實驗體逃走的他因為不在基地並不知道，但是後來曾經聽人說過，他是義無反顧的，甚至最後被審判處決的時候都沒有後悔過。

他是真的被十一號實驗體蠱惑了嗎？還是他也有著和別人不一樣的夢想？

“真是個傻子，竟然喜歡上了異種。”杜律嘲諷了一句，可是眼睛裏卻有著一絲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迷茫。

陸星河看了他一眼，沉默的繼續看著橋面，測試還在繼續，新的一批異種又被放了進來，利刃切割著它們的身體，血腥味四處彌漫，這裏是人間的修羅場。

新年倒計時還有三天的時候，陸星河決定在新年的晚上放洛凝走，這天晚上會有一年唯一的一次煙火，雖然不盛大但能給人帶來一些歡樂。

他會在煙火綻放的夜裏送她離開，或許以後再也不會相見。

晚上他去了洛凝那裏，將計劃講給她聽了，洛凝看著他詳細的安排，知道他也是用了心了。

“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什麽漏洞？”他問道。

洛凝搖了搖頭，他的計劃很嚴謹，她沒有什麽顧慮。

“這是小若的制服，你試試合不合適，不合適我再去找。”陸星河將衣服拿給洛凝。

洛凝穿在身上試了一下，短了一點，但也還好。

陸星河看著她穿著制服開心的模樣，想著三天後她就要離開，眼神有失落，她竟然是一點留戀都沒有。

“我先走了，還有什麽需要你可以告訴我。”他站了起來，在這裏多呆一刻他想要反悔的念頭就更重。

洛凝拉住他，寫道：“能不能給我一點積分，我想買一些東西。”

她想買兩本書帶走，打發以後那些無聊的日子，雖然電子產品可以存儲的更多，但在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充電的地方，還是書最合適。

“嗯。”陸星河將自己的卡給了她。

她笑了笑，說了聲謝謝，她現在已經漸漸能發出聲音了，但是還不夠清晰。

陸星河轉身離去，洛凝拿著安小若的衣服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這一次走了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將來克制異種的藥會被生產出來，人類會對異種進行大規模的清理，她或許就會死在那些清理中。

至於將異種變成人的藥，或許永遠只是一個實驗理論，小說的結局只有對人類勝利的歡呼，並沒有對曾經也是人類的異種的憐憫。

第二天一早她就出了門，找到一家書店後買了兩本歷史書籍，雖然故事書也很好看，但是最終能讓人沉澱下來的還是歷史。

“這年頭很少有人會看書了，而且還是歷史書。”收銀的老人說道。

洛凝不方便說話，只能向老人笑了笑，然後將陸星河的卡遞給老人，結完帳後她走出書店後看到一家餐廳，裏面的食物雖然都很簡單，可是香味卻濃郁，她站在窗戶外面靜靜的看著，像一個乞食的孩子。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食物了，但是她還記得火鍋奶茶的味道，曾經她以為自己是忘了的，但是當站在食物面前，她又能清晰的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