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月桂花環

長達一個半小時的專訪很快過去,高淩薇正常發揮,展現出了一如既往的風采,但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

反而是榮陶陶,在這次訪談中留給了戴流年非常深刻的印象。

最為直觀的感受,便是與過去榮陶陶不同了。

盡管在全國大賽、關外聯賽上,人們總將“不畏生死”、“戰士”這樣的詞匯按在他的頭頂,以展示他對於比賽、戰鬥的態度。

但此時,戴流年卻是切身體會到了榮陶陶的成長。

他沒有問出來,過去的半年時間裏,在榮陶陶身上都發生了什麽,具體又在軍旅生活中經歷了什麽。

但可以肯定的是,榮陶陶不再是半年前的那個孩子了,他似乎不想要再證明自己了,也不想向這個世界承諾什麽了。

所有的鋒芒與銳氣,都化作了一句句玩笑似的話語。

有願望、有期許,但絕沒有嚴肅、沒有苦大仇深,最關鍵的是,沒有了承諾。

亦如他前兩天發的那一條圍脖:“聽說,希雅世界杯與桂冠更配哦?”

這樣一句並不嚴肅的俏皮話語,後面卻是@華夏,圈出了整個華夏。

仔細讀一讀這句話,你當然能夠讀懂榮陶陶的野心,但你卻很難批評他的姿態狂妄。

而榮陶陶這樣的說話風格,也延續到了這一次訪談中。

身為參賽學員的目標,身為雪境魂武者的生存處境,身為雪燃軍所經歷的一切……

榮陶陶每每回應,都顯得異常輕松,時不時也會開些玩笑。

訪談過半,高淩薇已經不願意開口說話了,她甚至並不避諱鏡頭,整個後半段采訪,她都在默默的看著榮陶陶的側臉,面帶笑意、眼神專注。

如果這段采訪最終會剪輯出來一個小時的話,那麽恐怕會有半個小時的“發糖時間”。

你無法想象,像高淩薇這樣高姿態魂武者,認真觀看榮陶陶的模樣有多麽美好。

安靜、且恬淡。

采訪完畢,戴流年滿心感慨,站起來與榮陶陶握手道別。

他一直記著榮陶陶在剛剛接受采訪時說的那句話“三關裏雪燃軍兄弟們多,我心安。”

戴流年相信,待這档節目播出之後,心安的恐怕不只是榮陶陶,而是所有心系雪境的所有人。

原因,自然是榮陶陶全程的輕松狀態。

而讓這一切更加有信服力的是,榮陶陶稍稍透露了自己的崗位。

第三面墻-萬安關,城墻之上-立崗士兵。

駐守時間,足足4個多月。

也就是說,自從極夜暴風雪到來之後,榮陶陶幾乎是第一時間抵達最外側的第三面墻,而後,他也一直佇立在城墻上,身處漆黑的夜裏,沐浴在風雪之中。

榮陶陶親眼見證、也切身經歷了從黑夜降臨直至此時的全過程。

而現在,榮陶陶卻安然無恙的來到希雅國·希典市,準備登上世界杯的舞台。

所以,這不是一個局外人在說空話大話,信口開河,胡編亂造北方雪境最前線的環境與戰勢。

這就是一個駐守在最前線的士兵、一名時刻抵禦墻外魂獸侵擾的雪燃軍將士,給整個華夏的一次答復。

什麽叫說服力!

什麽叫含金量!

當戴流年帶著團隊告別,走出酒店後,沐浴在炎炎夏日之下的時候,他不由得仰起頭,一聲長嘆。

突然之間,戴流年覺得這一次訪談,讓《魂武之巔》這一欄目超出了本身存在的意義。

一個國家各項事業發展、百花齊放,都有一個前提:主權。

主權有好幾種,其中一條,便是自身的獨立與領土完整。

當一幢大樓的地基被抽走,無論它再怎麽高聳華麗,頃刻間也會化為廢墟。

榮陶陶和高淩薇從那漆黑嚴寒的北方雪境中所帶來的信息,所帶來的信仰,讓這一屆魂武世界杯都黯然失色。

對於戴流年而言,盡管魂武世界杯尚未開始,但是榮陶陶已經贏了。

“戴哥。”酒店大門口,手裏拎著攝像機的工作小哥走到戴流年身旁,從兜裏掏出了一盒煙,遞了一支過去,感慨道,“這趟我算是來對了,有點開拓眼界、震撼心靈的意思。他年紀不大,說話很有味道啊?”

“成長是靠閱歷的,又不是靠年紀,虛度光陰八十載,頭發白了就成智者了?”戴流年笑著反駁道。

他跟著團隊眾人走到了酒店門口吸煙區,繼續道:“看得出來,這半年他經歷了不少硬仗,走了不少心。”

“嗯……咱們這次專訪起個什麽標題?”

一旁,同事開口道:“‘安心’怎麽樣?這倆字一直在我腦海裏轉,挺符合這次訪談的。”

戴流年向一旁吐了一口煙霧,提議道:“桂冠……嗯,月桂花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