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太不爭氣了。

今晚的溫度不像昨天那麽涼爽,從下午開始就變得悶熱了起來,更有厚雲罩頂,蜻蜓低飛,林嬤嬤便猜夜裏恐怕會有雨,還特地吩咐隔壁守夜的丫鬟,說若是下雨了,就進屋把不靠外廊的窗子給關上,免得雨水打進屋裏。

所以當外頭傳來雨滴砸落的聲音時,岑鯨還在心裏贊嘆林嬤嬤思慮周全。

守夜的丫鬟也果真進屋來關了兩扇不靠外廊的窗子,一時間,雨滴打在窗子上的聲音格外響亮。

那丫鬟關好窗子就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屋外,這期間,燕蘭庭不曾發出一點聲音,就好像岑鯨什麽都沒問他,或者他什麽都沒聽見一般。

岑鯨尋思,要麽是燕蘭庭被她說中,不敢言語,要麽就是她沒說中,燕蘭庭在斟酌措辭,免得解釋完她會尷尬。

所以到底……

不等岑鯨猜這兩種可能性哪個更大,身旁突然傳來動靜,一具寬厚結實的身軀靠近她,將她整個抱進懷裏。

陌生的溫度與熟悉的氣息一同襲來,隔著薄薄的寢衣布料,燙在她皮膚上。

“是。”

燕蘭庭的聲音在岑鯨耳畔響起,簡簡單單一個代表承認的字眼,給人感覺居然不是坦然而是壓抑,因此咬字極重,就跟一把大錘似的,狠狠砸懵了岑鯨的腦袋。

岑鯨過了許久才回過神,因錯愕微啟的唇合上,嘴角在黑暗中慢慢揚起,眼睛亮得不像話,活像只偷了腥的貓。

相較於岑鯨的愉悅,燕蘭庭的心情是絕望的,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岑鯨面前一直瞞下去,他只希望那一天能來的晚一些,越晚越好。

然天不遂人願,他竟在成婚頭一天就露了馬腳。

此刻再去回想早上岑鯨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燕蘭庭終於明白了岑鯨的“意思”。

什麽被吵醒,什麽天熱分屋睡,不過是給他一個保留體面的機會罷了,是他不識好歹非要貪心,才讓岑鯨無可奈何說破這一切。

要狡辯嗎,狡辯吧。

她那麽好,一定會裝作相信的樣子讓你不那麽難堪,之後再找個理由與她分房,讓她知道你不會仗著那一紙婚書得寸進尺,這樣你們就能繼續維持原來的關系,讓她繼續像過去那樣相信你。

燕蘭庭非常清楚怎麽趨利避害,甚至就連這個道理都是岑吞舟教他的。

可是……

可是——

“岑吞舟,我喜歡你。”

不是見色起意,也絕非一時的意亂情迷,是最初的憧憬,是後來的一往而深,是時隔多年不見半點消磨,反而在無望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的思念與愛戀。

屋外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屋內再聽不見有誰的聲音,只剩兩人輕淺的呼吸。

黑暗中,燕蘭庭感覺到懷裏的岑鯨動了,他適時放松力道,等待岑鯨接下來的動作——

推開他,與他把話攤開講明徹底絕了他的妄念,或是直接讓他今晚就到別的屋去睡,其他的等明天從宮裏回來再講。

都有可能。

燕蘭庭開始思考該怎樣應對,才不至於讓岑鯨因此與他疏離,然而大腦受情緒的影響,徹底陷入了罷工。

就在這時,岑鯨的手搭上他的後背,之後又往上挪到他肩頭,稍稍用了點力氣,但並非是把他推開,而是將自己的身子往上探了探。

接著一抹柔軟伴著岑鯨的吐息,觸碰了一下他的額頭。

燕蘭庭的思緒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卡頓過後,一個解釋率先出現在他腦海裏:她應當是要起身,不小心碰到自己了吧。

燕蘭庭滿臉恍惚,只覺得額頭上被碰過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了似的發燙。

隨後那抹柔軟又落到了他的鼻尖,這下燕蘭庭的腦子是真的空了,他呆呆的,感受著岑鯨近在咫尺的呼吸,還有岑鯨摸到他臉上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順著他的臉頰一點點往下滑,指尖蹭過他的耳垂,最後落到他脖子上,讓他下意識擡起了頭,把整段脖頸都送到了岑鯨手中,同時也讓他不小心碰到了原本懸在他鼻尖前一點位置的,那雙柔軟的唇。

燕蘭庭松開力道的手,又慢慢地收緊了。

岑鯨感受著掌心裏那上下滾動的喉結,就跟玩似的,在燕蘭庭的唇上輕啄了幾下,後又嫌不夠加重了力道,慢慢碾磨,還上牙齒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也算了結今早未能達成的心願。

這一套做完,燕蘭庭還呆著,岑鯨笑了一聲,自言自語似的呢喃:“我親的難道是塊木頭?”

燕蘭庭的回答,是翻身將岑鯨壓到身下。

從燕蘭庭肩頭滑落的發絲垂在岑鯨臉旁,岑鯨笑著:“看來不是。”

燕蘭庭也不說話,低頭再一次親上岑鯨的唇。

伸手不見五指的床帳內,兩人的呼吸逐漸變得淩亂、粗重,哪怕是外面傾盆的大雨,也降不下屋裏越發令人難耐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