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饊子(下)...)

“知道了。”燕秋姝回。

她院子裏也是有個小廚房,一般情況都是在這裏做吃的,不過這個情況,她也不能做別的,跑出去先就給鍋裏倒一大鍋水,然後開始生火。

生著火,燕秋姝眼眶便開始盈滿淚花,很快便從臉頰滑落。

她想擦,可一擡手,火光下她手上沒擦幹凈幹涸的血跡還在,便又放下,繼續給灶裏遞柴火。

水浼迷迷糊糊聽到動靜,披著衣裳出來一看,是燕秋姝在那,灶裏有光,她將對方臉上的淚痕也看得清楚,當即著急道:“姑娘,你哪裏不舒服?怎麽哭了?”

屋內半靠在墻上的青年身子一僵。

屋外,燕秋姝也趕緊拿袖子擦擦眼淚,小聲道:“你別說話,給我打點水我去洗手。”

水浼看向她的手,當即深吸一口氣,驚慌不已,好在燕秋姝及時解釋了情況,她這才用力點頭,給她打了水洗了手,才說:“姑娘您先過去照顧少爺,這裏有奴婢呢。”

燕秋姝搖搖頭,又兩滴淚被甩出來。

挺尷尬的,在旁人面前哭,她才不要過去呢!

水浼見此,也不勸了,給她擦擦眼淚,又去生火,她生活熟練,灶裏的火十分旺,沒一會兒水就咕嚕咕嚕的響。

燕秋姝拿來自己的臉盆,先用熱水消消毒,再裝了一盆熱水,接著跟水浼說:“剩下的水,你加點饊子,再加點鹽和牛肉醬做好了端過來。”

“好勒!”水浼趕緊點頭,催著她回去。

燕秋姝吸吸鼻子,端著盆回去,屋內蕭懷霆還沒敢穿衣服,正光著膀子,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之前擦過的地方,再沒有血流下來,但還是很可怕。

他這身體常年穿著衣服,即使風吹日曬,藏起來的地方還是白皙的,紅色的血液凝固在白皙的皮膚上,可想而知多麽可怕。

燕秋姝看著看著,剛忍下來的淚水又流出來了。

蕭懷霆不自然的動了動身體,讓她看不見自己傷口,這才招招手:“水給我吧。”

燕秋姝端著水盆過來,裏頭都是剛燒開的熱水,她提醒道:“你別動,我給你擦。”

開口說話的那聲音都帶著濃濃的鼻音。

從未遇到這種情況的蕭懷霆立馬不敢動了,小心翼翼的一下下偷看她,看見那晶瑩的眼淚,又趕緊挪開,心頭一時酸澀又歡喜,復雜極了。

酸澀是連累她為自己擔心,他的身份注定了隨時可能戰死沙場,也是這樣,母親不提,他也假裝不知道自己該成婚了。

免得又多來一個人,如同姐姐嫂子那般,整日提心吊膽。

可當那個機會在自己面前時,他毫不猶豫的將掛在自己脖子上十幾年的玉佩取下來,夾在信封裏讓人送回去。

當時腦袋一熱,現在看著她這樣,便覺得愧疚,心頭也忍不住酸澀。

但他也有些歡喜,因為她是在擔心自己。

自己喜歡的女子,也以同樣的感情對待自己,再沒有比這個更美好的事了!

燕秋姝沒看他,也不好意思看,偷偷摸摸哭就算了,哭到人家面前,就挺難為情的,她拿了幾個新手帕放裏面浸泡一會兒,才拿出來,忍著燙,擰幹水分,給他一點一點擦拭。

不一會兒,手帕被染成紅色了。

再換一條手帕,又被染成紅色。

燕秋姝怕傷口感染了,染紅的手帕都不敢放入水盆裏洗洗,每一次都用的新手帕,一直到用了十多條手帕,這才將他身上擦拭幹凈,又重新上了一次藥。

這期間,水浼也端來了水煮饊子,不過放在桌上,兩人一個被收拾,一個收拾人,都沒理會,直到最後一點藥粉撒完,燕秋姝長舒一口氣,端了碗過來:“我喂你?”

“不用不用。”蕭懷霆哪敢再讓她操勞,飛快搖頭,見她沒有不滿的放下碗,松了口氣,用左手拿著筷子吃,他傷的是右手,左手好好的。

蕭懷霆左手不太熟練,但吃饊子這種類似面條的東西還是沒問題的,煮過的饊子軟了,經過湯汁浸泡有些少許膨脹,被筷子挑起來,也不會跟面條一樣不小心就滑落。

吃起來更是意外的好吃,饊子被泡發了,唇舌稍微一用力,那湯汁就湧到唇齒間,一邊吃一邊吞咽,煮過的饊子不脆了,但又有幾分韌勁兒和嚼勁兒,味道整體來說是淡了點。

但水浼順手送上了牛肉醬,覺得淡了再吃一口牛肉醬,鹹味肉味都有了,再吃這饊子時,就覺得剛剛好。

“滋溜——”蕭懷霆吃得滿意,肚子本就餓了,嗦饊子面時,有些用力發出一些聲響。

他趕緊看了眼燕秋姝,確認她沒笑話自己後,又繼續吃,這一次謹慎了許多。

燕秋姝這回倒是察覺到他的神色,不過只是笑笑,沒有吭聲,就這麽看著他吃,等吃完了,她送上一件薄被:“你先蓋著,不然要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