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幫外人來坑我?”

雲瀾給無極客棧的掌櫃的留出三天時間讓他準備好收拾東西走人, 客棧裏的長工短工很快換成駐守內島的守衛,住客們倒是依舊住在客棧裏,只是多少會有人對季炎鶴側目。

季炎鶴臉色陰沉, 索性搬回外域長租的僻靜小屋, 下屬們繼續外出打聽夫人的消息。

天很快黑了下來, 外域一片萬家燈火, 紅燈籠高高掛起, 興高采烈歡迎著不久後的下一任武林盟主。

季炎鶴在小屋的床上調息打坐,屋中空寂,窗戶緊閉, 外面有人忽然敲了下鑼鼓。

他驀地驚醒,瞳孔泛著青白, 略顯滄桑的半張臉上青筋密密麻麻地鼓動著,血管中有東西在掙紮、跳動。

“我就打到你做不了這個盟主!”

少女清淩淩的嗓音近在耳畔,像催命的刀。

季炎鶴想起雲瀾說的那句話,無極島的貴客。

十年來,無極島從未出現過所謂的“貴客”,那少女是什麽人, 竟會被與世無爭的無極島待為座上賓?

除非她與失蹤的無極島主戚白隱有關系, 她知道戚白隱在哪裏,她有戚白隱的下落。

戚白隱果然還活著!

季炎鶴雙目瞪大,突然嘔出一灘血,紅色的蠱從血中爬出。

季炎鶴渾身抽搐一瞬,緊閉雙眼無聲無息地仰倒在床上,好似死了一般。

窗外偷看的九郡主猛地吸了口冷氣,手指緊緊抓著少年的袖擺,努力將他拉離窗戶幾丈遠, 找了個安全無人的位置才敢吐出那口憋了許久的氣。

“都是玩蠱的,你的蠱這麽可愛,季炎鶴的蠱為什麽就這麽醜?”九郡主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摸摸少年的手,又摸摸他耳朵上冰冷的耳飾,接著捧住他的臉眼也不眨地注視著他,碎碎念道,“讓我洗洗眼睛,快讓我洗洗眼睛,我感覺我快要被剛才看見的東西弄瞎了。”

少年從兜裏摸了片薄荷葉,捏起她下巴:“張嘴。”

她想也沒想就“啊”地張開了嘴。

少年將薄荷葉塞她嘴裏,合上她下巴,指尖的觸感溫滑舒服,他收回手時略帶涼意的指尖不經意掃過她下顎柔軟的肌膚。

九郡主舔了口薄荷葉,沒察覺到他的動作,時不時掃向季炎鶴打坐的屋子:“阿月,他的蠱會不會失去控制攻擊其他人?”

少年無所謂道:“也許。”

“那有辦法讓他的蠱不聽他的話,只聽你的話嗎?”

“有啊。”

她充滿希望地望著他,少年擡手捂住她雙眼,故意低下頭湊近她鼻尖,惡劣道:“但我嫌臟。”

為什麽會臟?

少年道:“別人的血養出來的蠱,我嫌臟。”

他的蠱也嫌臟,倘若他當真接手了別人的血蠱,屆時第一個不願意的反而是自己身體裏那些叛逆的蠱,折騰起來很煩。

“好吧,這個方法我也覺得成功實施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苗疆的那個月主也許能做到。”她嘀咕了一句。

少年:“他能做到也嫌臟。”

“瞎說,說得好像你就是苗疆月主。”九郡主想了想又自己駁回了這個說法,“不過你說過你見過苗疆月主,那你這麽說應該也是有理由的……也許你們擅蠱的人都有潔癖。”

她在看不見的視野中擡起手胡亂摸了下他的手背,無意中摸到他袖口的銀飾,冰涼涼的,不知怎麽那個銀飾牢牢扣住她手腕上的靛青色繩子。

她扯了下,沒扯掉,少年松開捂著她眼睛的手,兩雙眼睛同時看向勾在一起的袖口。

“你的袖子不聽話。”九郡主說。

少年擡了下手,她也不得不跟著擡手,可她比他手短,他擡起一半她就已經抻直了胳膊,少年嘲笑道:“明明是你的小短手不聽話。”

於是她不聽話的小短手一把攥住他的手。

少年低眸看她。

她指指自己的手,理直氣壯道:“是小短手自己不聽話,不關我的事。”

少年低笑著偏開頭,眉梢染著淡淡的愉悅。

解繩的過程中,季炎鶴醒了過來。

九郡主拉著正在解繩結的少年藏匿於暗處,親眼看著季炎鶴走出去。

“他走了。”她從暗處走出來,回頭,“阿月,我們進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兩人悄悄帶上門,轉身便瞧見屋裏零星的蠱蟲屍體。

九郡主臉色微微變了,第一時間踮腳去捂少年的眼睛。

“我們還是走吧。”她帶著點安撫地說,“阿月,你不要不開心。”

少年拉下她的手,神色無波反問道:“我有什麽好不開心的?”

九郡主遲疑:“因為蠱死了?”

畢竟他也是養蠱的,而且他的蠱那麽可愛,看多了他的蠱便覺得全世界的蠱都應該這麽可愛。

“和我有什麽關系。”少年納悶,“你會因為討厭的人弄死他自己的寵物而不開心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