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年被搶走當壓寨夫君了。”……

蘇大夫本不相信少年那套似真似假的說辭, 可轉念一想,昨兒一大早少年把他拎去抓山匪,中途數次問他接下來的路怎麽走。

也許, 他真的是路癡?

苗疆蠱人有一個神奇的特征, 蠱人絕不完美, 或多或少都會有一個致命缺點。

有的會被蠱蟲啃食得只剩半副身軀, 余下半副全靠蠱蟲養活。

有的精神不正常, 整晚整晚睡不著覺,最後被自己的精神失常折磨死。

有的記性不好,時常忘記自己是誰, 同時也會忘記如何驅使蠱蟲。

蘇大夫打量著躺椅上一派悠然吃著糖的少年。

傳言中的苗疆月主狠戾殘忍,除卻他昨日殺人時的作風看得出來他的殘忍之外, 其余時候,他看著更像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可他是苗疆月主。

而他的致命缺點是不認路。

蘇大夫後知後覺想到,也許這十多年來他不曾走出苗疆,或許正是因為他路癡?

蘇大夫神思恍惚,無意識想象著少年被困在一座陌生的山中,走來走去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然後暴躁到殺人的樣子。

像極了昨晚不耐煩到滿山遍野殺人的狀態。

於是, 蘇大夫莫名地對這位不認路的月主大人生出一絲詭異的同情。

“也就是說,你這次出來只是單純因為找不到回苗疆的路?”蘇大夫道,“其實我最近也沒什麽事,送你回去……”

少年轉頭,盯著蘇大夫試圖散發善意的臉:“你話很多。”

蘇大夫:“倒也不是……”

少年平靜道:“我很久沒有挖人眼睛割人舌頭了。”

蘇大夫:“……”

少年平和微笑道:“你想試試麽?”

蘇大夫立刻將自己泛濫的同情心掐死在搖籃中,哪怕同情一條狗也不能同情這陰晴不定的苗疆月主!

少年嗤道:“多管閑事的人一向活不久。”

蘇大夫將那句“阿九姑娘不也是”咽了回去,他擔心說出這句話後,少年當真會說到做到, 畢竟他區別對待起來的時候良心根本不會痛。

眼睛疼,舌頭也疼。

蘇大夫痛苦地想,我得去找娘子給我看看腦子。

·

九郡主修桌子腿的時候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心裏直犯嘀咕,想著是不是誰念叨她了。

可就算當真有人念叨她,那也絕不會是念叨她的好。

九郡主轉頭就忘了這一茬,繼續修桌子腿。

正這時,門外傳來震天響的大呼大喊:“三娘子來了——二當家來了——”

緊接著便是空前絕後的興奮呼喊,“三娘子”與“二當家”換著喊,時不時摻雜著別的幾個名字。

氣氛之熱烈,比京城的新年還要吸引人。

就連正在修桌子腿的這家人也忍不住大喊起來,甚至還有人起身沖到門口呼喊。

“三娘子——”

“二當家——”

馬蹄聲由遠及近,嘈雜中透露出奇怪的秩序,隨後天上嘩嘩飛下好幾個布袋子,有一個砸到九郡主腦袋,她懵了下。

小鈺蹲在她身旁,撿起一個布袋子瞧了瞧,很沒見識地哇了聲:“阿九姐姐,是錢哦。”

九郡主粗略掃了眼,袋子裏裝了好幾塊碎銀子,混著一些銅錢。

九郡主心下有些奇怪,將錢袋子還給這家人,湊到門口看熱鬧,小鈺身子矮,只能擠在後面幹跺腳。

九郡主出來得遲了,只能瞧見馬隊眾人的背影,一行數十人皆是女子,為首那位束起高馬尾,披著紅披風,黑色馬匹之上的背影颯爽。

獵獵一聲“駕”於半空震蕩開來,馬隊緊隨其後,錢袋子柳絮似的滿天飛。

馬蹄聲漸遠,熱情洋溢呼喚著三娘子與二當家的聲音也逐漸停歇。

短短一段時間,整個村落的狀態從低迷掀至高昂,最後恢復平靜,其速度之快讓九郡主也不由咋舌。

農戶們攥著錢袋子熱淚盈眶,同好奇的九郡主解釋道:“方才來的是南風寨的大當家與二當家,每年這個時候她們都會帶著錢袋子來周邊散銀子。”

九郡主嗖一下站起來。

南風寨?那不就是小鈺阿娘所在之地嗎?

那些人還在感動著三娘子等人的豪俠心腸。

“我們這附近幾乎只剩下婦女老幼,壯丁要麽被招去邊關,要麽被拉去修城墻,留下的盡是些老弱婦孺,最近的鎮子離得又著實遠,出行不便,便是有了生意也賺不著幾個錢。”

“自從幾年前三娘子帶著人打下南風寨,我們這邊才好過些,別看南風寨在外面的名聲多差,在我們心裏,南風寨就是頂好頂好的。”

九郡主沒時間再聽他們訴說南風寨的好,抓起小鈺就要去找少年。

與此同時,蘇大夫從前方跑來,正迎上攜家帶口的九郡主。

離得老遠蘇大夫就開始大喊:“不好了阿九姑娘,與你一道的那位少年被那群娘子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