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少年手肘支膝,掌心托腮,目光傾斜地擒獲九郡主似真非真的面容,距離上一次見到她非易容的容貌已經過去很久了。

少年換了只手支腮,心不在焉中倒是想起離家出走的前一晚,族長與他說,族裏過幾日便會向中原提親,待中原小公主嫁來那日,需他前去迎親。

少年說小公主又不是來嫁他的,他去迎什麽親?

族長就等著他這句話,當即道,那便由你娶她。

少年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指尖敲點著掌心的攝心蠱,漫不經心地說,哦。

第二天,少年離家出走了。

少年從小無人管,也沒人敢管,十多年來活得隨心所欲,看不順眼的人說殺就殺,在西域,堪止小兒夜啼者當屬十七歲的苗疆月主。

族長與族人說的話少年向來左耳進右耳出,中原那位和親的小公主他更是不在乎,離開苗疆的那天他甚至想過是否要先去殺了那位小公主,如果小公主死了,後面的事情一定很有趣。

然後他迷路了,若有若無的殺意也在日復一日的迷路中被慢慢磨滅。

少年在邊關轉了整整兩個月也沒有走出西北大漠,後來聽說小公主的送親隊伍終於抵達邊關,少年突然來了興趣,屈指將蠢蠢欲動的攝心蠱攏入袖中,臨時決定去瞧瞧那位約摸命不久矣的小公主。

迎親隊伍過於顯眼,即便他是路癡也能尋得到小公主的所在。

小公主想要逃婚。

少年惡趣味地給其他人下了沉睡蠱,袖中的攝心蠱對小公主的味道垂涎三尺。

小公主撞進他懷裏。

小公主眉眼狡黠生動。

小公主牽起他的手。

小公主帶他一起逃婚。

小公主對他一無所知。

……

火苗噼啪一聲,火光漸漸暗淡,寒夜來了。

少年將探頭探腦的、依舊對九郡主不死心的攝心蠱摁回袖中,隨手朝火堆裏添了些柴火。

倚樹而眠的九郡主無意識拉了拉身上的鬥篷,皺眉。

少年起身從包袱裏找到先前買來的兩條新鬥篷,輕輕蓋在九郡主身上,兩條鬥篷壓得她有些不舒服,腦袋歪了過去。

少年順手將她腦袋撥正。

小鈺睡在墊著軟褥的馬兜裏,就在九郡主身邊,小孩子身上蓋著最厚最軟的鬥篷,小手緊緊拽著鬥篷的白色毛毛,嘴裏嘟囔著夢話,睡得正香。

少年將鬥篷帽子拉上來蓋住小鈺下半張臉,只露出鼻子,有點嫌棄小孩子的嬌貴,隨後轉身坐回九郡主手邊,重新替她拉了拉滑下的鬥篷,甚至擔心她睡著後鬥篷滑落而騰出一只手專門替她掖鬥篷,半點也不嫌棄九郡主的“嬌貴”。

九郡主適應性極強,在哪都能睡得著,她說過,她小時候做過乞丐,睡過破廟和小黑屋,經歷了最惡劣的冬日,露宿野外就不算什麽。

少年單膝微屈,眯眸打了個哈欠,正想著等會要不要再去找點幹柴回來添火,肩頭倏然一沉。

九郡主昏沉沉地歪倒在他肩上,睡夢中無意識地掀開鬥篷蓋到隔壁人身上,右手依賴地攥著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摸索著將鬥篷挪給他更多。

少年將鬥篷給她挪回去,她很快又給挪回來,甚至將手搭在他的腰上,死死抱著不放。

少年反手攥住她還想往下抱的手,有點想笑,又有點無奈,索性拉起鬥篷帽子蓋在她臉上,低語似的。

“老實睡你的覺。”

·

九郡主醒的時候天色蒙蒙亮,她睡得不算很舒服,但也不算難受,鬥篷蓋在身上,後腦勺枕著一個說軟不軟說硬也不硬的東西。

九郡主拉下鬥篷。

少年垂睫瞧她,指尖纏著一圈冷冽的銀白色。

九郡主揉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你手上什麽東西?”

少年見她疑惑便將手伸過去,猝不及防之下,九郡主直面他手上那玩意,瞬間驚得倒吸冷氣,枕著少年的腿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少年收回手,皺眉:“你怕蛇?”

沒了可怕的蛇形動物,九郡主抱著鬥篷連滾帶爬離他三尺遠,頭發上的鈴鐺叮鈴當啷亂響,像極了她此時高低起伏的心情。

九郡主滿臉驚恐,壓著嗓子,口不擇言:“冬天哪來的蛇?你從哪搞了一條蛇出來?你是不是昨天大半夜趁我睡著跑去挖蛇洞了?你晚上好好的不睡覺挖什麽蛇洞!”

被胡亂指摘了一通的少年無語片刻,指指自己的腿,面無表情直視著她,冷呵了聲:“我給你當了一晚上的枕頭,如何去挖蛇洞?”

“……”

好、好像是這樣哦。

九郡主看看他那雙伸直的腿,少年屈膝的同時表情有點微妙,不悅地甩開手指上戀戀不舍的小銀蛇,握拳捶了捶雙腿,瞥向九郡主的目光比清晨的風還要冷。

錯怪他了,真的錯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