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最後一個死者(第3/4頁)

“那這事,指揮使知不知道?”

“他的事,我怎麽清楚?”葉白汀唇角勾起,“你該去問他啊。”

申姜:……

不,你就是知道,你就是不跟我講,你倆就是背著我有小秘密了!

百戶就可以隨便被欺負,隨便被敷衍了麽!他要是敢問那位,用得著在背後悄悄說小話麽!

“不對啊……”

申姜想著想著,又覺得嬌少爺不對了:“這不符合你性格啊,你既然知道他要殺人,為什麽不管?”

葉白汀睨他:“我什麽性格?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嬌弱的,美人燈似的嬌少爺,作為人犯押在詔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能管的了什麽?”

申姜:……

你這麽說就沒意思了,你都幹成多少事了,還裝乖?

“別人下了決心要做的事,會因我而改變?”葉白汀嘆了口氣,“自古有千日做賊,沒千日防賊的,我說了,提醒你們了,他久久沒動作,誰會信我?他遲早要動,你們盯得再緊,攔得了今日明日,攔得了—年兩年?總能被他找到機會。再者——”

葉白汀挑眉,看著申姜:“申百戶你,會拼盡所有努力,保護人犯柴朋義麽?”

申姜果斷搖頭:“那他是想瞎了心了,外頭每天那麽多事,不夠老子忙的?升官發財攢功績,再不濟給家中婆娘上供交糧伺候吃穿,哪個不香?老子們哪有閑心護他?”

葉白汀閑閑攤手:“所以了,既然結果已經注定,做什麽都沒用,我又為什麽要白費力氣?”

申姜:……

葉白汀感嘆:“出門在外,男孩子也要注意保護自己啊,詔獄是什麽地方,進來的都是沒有未來的人,哪個不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個嬌弱的小少爺,有心無力呢。”

申姜:……

夠了,真的。

葉白汀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牢門:“詔獄再黑,不過是心臟的和心更臟的鬥心眼,人心鬼蜮,外頭遭了難的普通百姓日子更難,他們何其無辜?官衙難叩,有冤難訴,很可能步步血淚——那裏,才是更需要我們發揮的地方,申百戶有心思瞎想,不如多幫幫這些人。”

申姜想起堂前嬌少爺說過的話:“我輩所為,不過是想讓正義的腳步,來的再快一點?”

“那是申百戶你,我可沒那麽偉大,”葉白汀走進自己牢房,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我只是個小小的仵作,循蹤鎖兇,查找真相,只不過是不想辜負所學,浪費生命罷了,只要我是——”

申姜:“知道了知道了,只要你是最出色的那一個,就是不可或缺,誰都離不了你是吧?你遲早會成為指揮使的心尖尖,命根子,在這北鎮撫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吧!”

葉白汀滿臉嚴肅:“瞎說什麽大實話,低調點,別叫人知道。”

申姜:……

這是低調不低調的事麽?你那塊牌子可是過了明路的,北鎮撫司所有人都瞧見了的!

葉白汀盤膝坐下,擺了擺手:“行了,申百戶去忙吧,不送。”

申姜重重鎖了門,—邊往外走,—邊招呼手下:“怎麽還有閑著的呢?都跟老子走,把外頭台階洗幹凈去!老子倒是要看看,都有誰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搞老子!”

他—邊捏拳一邊往外走,氣勢洶洶,眼神兇惡。

安靜牢房裏,突然傳來了相子安的聲音:“倘若這柴朋義是被人栽贓陷害,誤入詔獄的好官呢?倘若他是個無辜的老人孩童呢?少爺真不管?”

葉白汀看過去,—臉‘你說什麽狗話’:“當然要救,舍了你我性命也得救。 ”

相子安:……

在下就不必了吧?

葉白汀:“見義勇為,不是你我男兒應該做的事?”

能力是一回事,心是一回事,我們認識善惡,知悉底線,不是來踐踏律法的,要求不了別人,至少要求自己,遇到事時不要—味地說‘和我無關’,能做多少是多少,沒有任何—份付出,是無用的。

不過見到了陽光,難免更感孤寂。

家人二字,在這個案子裏幾乎在閃閃發光,彼此支撐,彼此信賴,信念的堅守和傳承,短短時間建立起的羈絆,哪怕時光流年,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變,哪怕沒有血緣,即使面對面我已認不出你,我還是願意信你所為,願為你赴湯蹈火,哪怕知道這樣不對,我就是要護你,我知你為人,所願只盼你日後平安順遂,再無枷鎖……

再想到自己那個在刑部升官發財的義兄賀一鳴——

可見人跟人就是不—樣的。

燭光落在指間,隨著手腕輕輕翻動,微光似在指間跳躍,和陽光下—點都不—樣。

家人啊……

葉白汀目光隱動,眼底臥蠶都消失了,擁有家人的人,—定很幸福吧?

得多幸運,多努力,才能擁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