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南華論道

確實, 眼前這個五感敏銳的瞎子,似乎有那麽一點點,不太靈活。

他這種不協調應該是因為不習慣, 這人和她不一樣。

她是從出生就看不見,多年下來早就已經習慣了不依靠眼睛去生活,但如果是習慣用眼後,在某一天突然眼盲,就會像這個男人一樣,非常不習慣。

蕭瑤遊過去把他扶了起來,薄星緯輕聲道謝後,拄著盲杖落座。

待飛舟啟航, 他又從懷中掏出絲帕包裹著的糕點, 桂花和牛乳的香味迅速在飛舟蔓延開,一時間清香撲鼻。

薄星緯旁若無人的撚起一塊桂花糕, 倉鼠一樣吃起來。

蕭瑤遊只當這個奇怪的男人是個插曲, 轉頭就和祁念一說起了這次南華論道的事項, 但祁念一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刻。

金色眼睛中流光瀲灩, 天眼開啟的瞬間, 蒙眼男人眉頭蹙起, 似有所感,偏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又緩緩轉回去,手上動作沒停,又往嘴裏塞了一小塊桂花糕。

他吃東西的姿態很優雅, 咀嚼動作倒是很快, 沒一會兒就把絲帕上的桂花糕吃完了, 但他還沒停下, 又掏出一盒核桃酥,甚至還就著核桃酥給自己倒了一杯牛乳茶。

飛舟裏更香了。

連蕭瑤遊都忍不住頻頻回望,這人怎麽帶著這麽多吃的。

而且,他怎麽能一直在吃。

嘖,有點香。

似乎感受到了蕭瑤遊的眼神,薄星緯將核桃酥挪過來一點:“小娘子可要嘗嘗?天香居的核桃酥和牛乳茶,味道還不錯的。”

蕭瑤遊尷尬道:“不,不了,多謝。”

內心卻是咂舌。

天香居確實是香名遠揚,但唯一的店開在東洲,他是如何帶著遠在東洲的天香居茶點跑到中洲邊境的盧蘇城來乘飛舟的?

她轉頭正想和祁念一說些什麽,卻發現祁念一眉頭緊皺,盯著薄星緯目不轉睛,臉色有些難看。

“怎麽了?”蕭瑤遊低聲問。

祁念一轉過頭:“無事。”

方才她想用天眼看清這個自稱名為薄星緯的男人的真實身份。

沒想到,天眼竟然完全無法看穿他的身份。

天眼之下,他整個人都是一團虛無。

姓名、身份、修為、過往種種,她什麽都看不見,目光盡頭,只有越過無數時間空間後,永恒的星幕,交織著無數相互糾纏的星線。

她收回目光時,薄星緯已經將整壺牛乳茶飲盡,擦了擦嘴角,倒頭就開始睡。

祁念一有些不信邪地用天眼環視一周,在看到其余所有人時,都如同往常一樣。

也就是說,並非是天眼失效了,而是天眼只對眼前這個男人不起作用。

他究竟是什麽人?

蕭瑤遊設了個隔音結界,本著自己消息販子的本職,開始給祁念一講起關於這場南華論道的事情。

“你若是奔著前三名去的,那倒還好說,據我所知,此次南華論道元嬰境有三人,是你最大的威脅。”

蕭瑤遊數了起來:“除了先前說過的玉重錦之外,還有九轉音闕的妙音仙子,上陽門的陸清河,陸清河已是元嬰境中期,他和玉重錦是此次南華論道頭名的最熱門人選。”

南華論道每十年舉辦一次,是修仙界舉世聞名的盛會。由仙盟牽頭,大陸各大門派從旁支援,每屆參與人數都相當之多。

說是論道,但仙道八門,道修只占其一,其余七門除開醫修外,個個都是打架鬥毆的好手,尤其是為數甚多的武修,他們的論道方式,就不是耍耍嘴皮子的事了。

南華論道雖說是盛會,但到底也是年輕人的盛會,仙盟規定每屆參與者年齡不得超過五十,修為需得在見龍門之下,且每人只有一次參與機會,若是從前參加過的,這次便不能再參加了。

十年對於一個修行者而言,其實非常短暫,若是能夠重復參加,想必每屆南華論道上都能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對初出茅廬的年輕修士就不太公平了。

當然,如今還沒有出現五十歲以內就晉升化神者,所以後半條規定等同於沒用。

其實早些年,仙盟的規定是三十歲以內才可參加,畢竟南華論道是一個讓年輕修士嶄露頭角的賽場,但人們卻是對“年輕”二字爭議不休。

有不少人都提出,修行之人,壽數動輒數百甚至上千,若以三十歲為限,未免過於狹隘,對於修行者而言,五十都算是相當年輕的,於是南華論道的年齡限制便改為了五十歲。

蕭瑤遊狠狠道:“你說這是不是有點無恥。”

“確實。”祁念一附和道。

修行時間對於修為而言是非常大的影響因素,將年齡限制放寬,也就意味著很多年長的修士在南華論道上會更加占優。

但這些微不足道的影響對於一些天才而言,是不存在的。

玉重錦如今年方十八,和她同歲,就已經元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