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公開審理(第3/4頁)
張弘頭上冒汗,哪敢答這個話。
其實他覺得慶王突然出現不是件好事,但看見太子臉上的痛快神色,倒也不好說些什麽,只能將所有的話咽回去了。
慶王是被人推著進來的。
他的腿傷,遠比旁人想象的要嚴重。
其中一條腿幾乎是徹底斷裂,沒有恢復的可能性,被馬碾過去的地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觸覺。
他避人許久,臉上帶著抹蒼白之色。
面容也沒了從前俊逸的模樣,反而格外的消瘦,顴骨高高隆起,眼睛凹陷。
顯然這段時日裏,都過得很是不好。
但好在底下的人伺候周全,他發髻整齊,渾身上下收拾得幹幹凈凈,並沒有那些斷腿後的人呈現出來的臟汙和狼狽。
更叫人意外的是,推著他入門的人,竟是容芯蕊。
此事不光在座的人驚訝,連帶著那些個百姓也俱都是小聲議論。
“此前聽聞慶王不喜這位王妃娘娘,成婚之後冷落了許久,甚至連回門都未與王妃一並。”
若是平時,或許百姓並不清楚王爺及王妃府裏的事情。
但女子三朝回門是件格外重要的事情,哪怕是與自己的妻子關系再不好,那一日也是要去嶽家的。
可慶王沒有去。
此舉令京中人津津樂道許久,加之容芯蕊此前的名聲並不好聽,她與那個鳩占鵲巢的林家大小姐來往密切,且對林水月格外刻薄的事,在京中還是許多人知曉的。
故而在他人眼裏,便是容芯蕊行事作風不正,以至於招來了慶王的厭惡,才讓他在新婚燕爾之際,都對這位王妃如此的不留情面。
不想他一朝失勢,摔斷了腿,也徹底與王位無緣後,門庭冷落之際,倒是與這位王妃的關系緩和了許多。
林水月隔了許久再見容芯蕊,她面容上已經沒有從前那股囂張跋扈,任性妄為的味道了。
自推著慶王進門,到看見了她,同她頷首示意外,再無任何的動作。
唯獨在進門之前,似是低聲在慶王的耳畔說了句什麽話。
慶王應了,轉頭看向林水月的目光裏,帶著些狼狽。
昔日裏他是身份顯赫的王爺,林水月是林府中不受寵的千金,兩個人的差距巨大,開始時,他都未把林水月放在了眼中。
而今他失勢,遭人陷害的苦無處訴說。
卻是她主動找上了門來,說要幫他審理案件。
慶王原本是不打算過來的。
這是他一生中最為狼狽的時候。
但容京說,整個朝野上下,能幫得了慶王的人,唯有林水月。
不是皇帝,更不是什麽大理寺少卿。
這個話,慶王自己也認同。
所以他還是來了。
然而當瞧見了上首端坐著的太子時,慶王面上還是浮現了一抹深沉的陰霾之色。
就像這些日子以來,無數個輾轉難眠的日子裏,他感受到的壓抑一樣,令他窒息。
“王爺。”冷淡的嗓音響起,瞬間沖淡了慶王那股自心底浮現出來的戾氣。
他緩下面容,擡眸望去。
對上的是林水月那雙平靜的眸。
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從前他是高高在上的慶王時如此,而今他狼狽非常時,也是如此。
他心頭沉靜下來,輕聲應道:“林大人。”
聲音低啞,還略有些遲緩,顯然是許久不曾開口說話的模樣。
容芯蕊站在他身側,忍不住擡眸看向了他。
她在他身側侍奉許久,什麽話都和他說過,他因深受打擊,始終不願開口。
沒想到今日林水月一句話,他便出了聲。
容芯蕊若有所思,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那個人身上。
卻見得那個人始終如一,面容還是那個面容,甚至連情緒都還是那個情緒。過了許久,林水月的表情神態,竟還是同從前她與林瑾鈺不斷地為難她時的模樣。
也只有林水月,一直都不曾改變。
她心中悵然,卻聽得那道清冷的嗓音道:“還請王爺回憶一下,那日落馬之前所有事情。”
慶王微頓,提及此事,面上帶著抹難以掩蓋的痛苦之色。
他靜默了許久,在這麽多的目光前,還是艱難地開口道:“……那是初冬,抵達皇家狩獵場時,天還未徹底亮。”
“底下的人說,墨雲近來有些不適,但在狩獵之前,已經調養好了,不會耽誤狩獵。”
墨雲,就是慶王那匹馬兒的名字。
“那次狩獵,父皇很重視,為避免意外,在狩獵開始之前,我曾經上馬試過,墨雲很乖。”
他難得的沒有用本王,而是自稱了我。
廳堂內安靜非常。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慶王身上,他微頓後,才道:“此後我因追一只毛色極佳的銀狐,一路深入林中,就在即將射下銀狐時,墨雲驟然失控。”
“忽而向前狂奔起來,而韁繩、馬鞭,均是不能喚回它的神志,我嘗試跳馬,卻因它越跑越快,無法從馬背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