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之下 其五 夢想(第2/5頁)

死前,冷暮感知到了靈氣波動,幽魂飄散的氣息,而看那司機一臉驚恐又有些呆滯的表情,顯然是醉酒後又被人施法用靈附體,這才能辦到這麽荒唐的事情。

“湯家?!為什麽……這些家夥打算做什麽?”

冷暮根本不明白為什麽過去一向遵紀守法,最多就是有點壓榨自家公司員工的湯家為什麽會突然施法暗害自己,哪怕是祖上有仇怨,哪也不應該在三百年後還啊。

真的有仇,三百年來衰微,冷家早就被滅了,為什麽非要到現在官方權威最高的時候下手?他們是犯病了嗎?!

冷暮實在是想不明白,但是他其實並不愚蠢,他能猜到湯家過去沉寂,現在突然出手肯定有所大動作,而自己這個實力和冷家的底蘊根本不是對方真正的目標……對,自己不是目標,只是一個證明!

他的死,他作為官方欽定的當代冷家傳承者的身份,就是湯家的投名狀,一個證明,一個證明他們不可能泄露出消息的,對另一個境外大勢力的證明。

至於那個勢力是天神降靈會,還是聖蛇靈連禱會,那就不是冷暮所能猜度的事情。

在最後的時刻,妻子抱緊了女兒,而冷暮站立在妻女身前,他身上沒有帶上冷家傳承者過去從不離身的酒壺,因為在女兒誕生後他就是個不喝酒的好父親,即便是看不見也一樣。

但是他還是能施展壺中朝夕的神通,正如同他父親走火入魔時所行的那樣,有升騰的血氣從男人的毛孔和七竅中流出,縈繞於風雨間,化作了屏障。

他死了。

冷暮死後,引來了安全局的調查,但確定的確是醉酒司機疲憊駕駛導致的悲劇後,便沒有繼續介入,而那個司機也是個窮人,根本沒錢賠償,只能入獄接受審判。

冷夏夏十六歲時,已經開始有些返老還童的奶奶流著眼淚,對她闡述了一遍這過去。

丈夫和兒子都死於同樣的結局,對於一位老婦人來說,哪怕僅僅是回憶,都會令她哽咽地難以開口,還得冷夏夏抱著奶奶,安慰對方不要傷心。

湯家勾結天神降靈會,暗殺衡城境內的幾個修者家族代表作為投名狀,全部都有所記載,在審判湯家余孽時就已全部坦白,冷暮夫妻為了保護冷夏而死,的確是好父母。

“湯家那小子……”

兩人來到冷暮夫妻的墓前,帶著鮮花蔬果,還有一壺法酒,那是最適合施展壺中朝夕的靈水,以及冷夏恢復視力的證明,以及保送甲等書院的文書復印件。

能知曉這些,想必夫妻二人也會欣慰。

已經成長為亭亭玉立少女的冷夏夏對著墓碑跪地,認真地磕頭,這並不是屈膝與腐朽的封建禮法,乃是從心而出的激蕩感情,人世間有許多事情沒有美好的結局,只能用一些行為去舒緩那些未盡的愛與恨。

她聽見了奶奶欲言未止的話語,她說的是湯大哥,少女知道奶奶是什麽意思是,湯緣雖然是背棄家族的獨行者,但始終也是湯家的一員,哪怕是這麽多年的照顧,失去了兒子的老女人也無法坦然與流淌著湯家血脈的年輕人對視。

但是年邁的女人能將孩子拉扯大,自然不愚蠢,所以她心情激蕩下開口後,便立刻閉嘴不言,她比誰都知道什麽才是真摯的感情,自然也比誰都清楚那湯家的小子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孫女的。

罷了,罷了。她疲憊地想到,都已經是全新的紀元,又何苦糾纏上一代的愛恨情仇?

她是走不出去,但沒必要讓自己的孫女也困在其中。

冷夏夏比自己奶奶,比自己父親,比自己的爺爺,乃至於祖輩都要聰明,她很清楚自己奶奶心中所想,想要說卻沒有說完的話語。

但她並不在意。

“大哥其實早就在倆年前和我說過這件事了,跪了大半夜,怎麽勸都不肯站起來,明明是仇人的過錯,卻因為一個姓氏全部攬在自己頭上。”

她攙扶著奶奶離開墓園,心中平靜:“況且我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當初來咱們家是當小偷的……真是個笨賊,哪有偷著偷著跑去自首的呀。”

這事情說巧也不算巧,說刻意倒也不算是刻意,最大的意外可能就是湯緣找上了冷家偷東西,但是冥冥中緣分的吸引誰又說得清楚?起碼冷夏夏一直都很慶幸自己能與湯緣相遇,無論是為了她,亦或是為了湯緣。

她很害怕,沒有遇到自己的湯緣會變成怎樣的模樣,會不會繼續盜竊下去,會不會孤獨,會不會變得不會笑。

她也很害怕,沒有遇到湯緣的自己會怎麽樣,是否還能保持童年的樂觀,是否能在第一時間治愈好雙眼,是否還能對這天下的一切懷有信心與愛,是否還能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