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山腳下的別離(第2/3頁)

之前顧舜華一個人去首都,任競年拿了二百給她,現在鐵盒子裏大概還有八九百,挺大一筆錢了。

任競年將這鐵盒子用圍巾包起來,塞到了行李箱裏:“你帶著這些錢,到了首都,該用的就用,這個時候不是心疼錢的時候,能把兩個孩子戶口落首都,這是他們一輩子的事。”

顧舜華望向任競年。

其實她一直不明白,他愛上陳璐,和陳璐在一起,這沒什麽,畢竟在書中,是她先背棄了他們的愛情。

可是,為什麽那麽冷漠地對待孩子?

難道說,這本書劇情已經強大到,會讓人喪失本性,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畢竟,至少現在,任競年對他這一雙兒女的心是真的。

自己的血脈嘛。

她望著任競年,過了好一會才笑了笑:“任競年,這錢,我就收下了,我會帶著孩子進首都,會把他們的戶口落在首都,讓他們成為首都人,讓他們去喝上每天新鮮的三元牛奶,會讓他們每天吃飽喝足,會帶著他們去看長城,看五星紅旗升起,看人民大會堂。”

她在心裏說,也會把他們撫養成人,讓他們正直善良心中充滿愛,哪怕貧窮困苦,也不會去嫉妒別人。

任競年也笑了,他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嗯,你去吧,我會努力,發憤圖強,考上首都的大學,我們馬上就能一家團聚。”

男人帶著厚繭的手滑過她的臉頰,那是幹燥溫暖的觸覺,是她曾經依賴和熟悉的。

她垂下眼,低聲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任競年默了下,點頭:“好,我送你們過去火車站。”

他和礦上打過招呼了,礦上人都知道他要送顧舜華和兩個孩子,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人多問。

這個時候知青都在拼命地回城,各種千奇百怪的病退都有了,私底下都在討論怎麽順利辦病退,大家都知道少問,禍從口出。

於是任競年去開了車,是礦上送甜菜的車,甜菜其實已經裝好了,顧舜華上去坐副駕駛,然後一邊一個摟著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倒是很喜歡坐車,興奮地東張西看。

昨夜肆虐的大漠風沙已經停歇了,沒了風,天空湛藍深邃,大漠的脈絡清楚分明地呈現在眼前,大漠盡頭便是綿延起伏的陰山山脈,荒涼粗獷,浩瀚宏偉。

這是顧舜華為之奮鬥了八年的地方,當年來時不過十五歲,爛漫天真,一腔熱血,如今除了兩個孩子,她幾乎一無所有地離開。

想到這裏,她輕笑了下,那又怎麽樣?

兩個孩子,便是她的所有。

這時候,多多卻興奮起來,她指著遠處,奶聲奶氣地喊道:“黃河,黃河!”

於是顧舜華也看過去,是了,那是黃河。

蜿蜒千裏的黃河,在這裏形成了一個“幾”字形。

向來小大人的滿滿也有些激動:“看黃河嘍!”

開車的任競年側首看了一眼兩個孩子,眼中泛起溫暖:“到了首都,還有更多好看的,到時候能看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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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召火車站只是幾間塗了紅漆的舊瓦房,外面有紅色的鐵柵欄圍著,任競年將行李箱從車上來後,先開著車把甜菜送過去,之後匆忙跑過來。

他跑回來的時候,顧舜華正打算帶著兩個孩子進火車站。

任競年擦了擦額頭的汗,接過來行李箱:“進去吧,等會要發車了。”

顧舜華便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往裏走,進去候車室,簡陋的候車室人不少,大多應該是回城的知青。

任競年握著行李箱,看著顧舜華,他好像有話說,但周圍嘈雜,兩個孩子又在身邊眼巴巴的,夫妻之間的話,他沒法說。

顧舜華其實也有些難受,她蠕動了下唇,低聲說:“你好好學習,一定得考上大學。”

她說完這個,任競年便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我知道,肯定考上大學,考上大學進首都,我們一家就能團聚了。”

他聲音很低,兩個孩子還在好奇地看四周,沒注意到。

說話間,火車的鳴笛聲來了,是悶罐車,原本是運貨的,但是最近運送需求量太大,就臨時用來運人了,這種悶罐車沒窗戶。

任競年看到了,安慰說:“到了包頭轉車就好了。”

不過這話很無力,也只是安慰而已,顧舜華明白到了包頭估計沒座位,到時候必須搶到一個角落讓兩個孩子坐下來。

隨著人流上了車,上車後顧舜華自己拉著行李箱,手領著多多,讓滿滿拽著自己的衣角。

上車後,很快坐下來,多多看到爸爸沒上來,小臉泛起慌張:“爸爸,爸爸呢!”

滿滿哭著說:“爸爸怎麽不上車!”

火車也就是停一分鐘,馬上就要啟動了,滿滿急了,大聲對著外面喊:“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