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沈陸揚眼神一暗。

心臟已經盛得太滿, 卻被倒酒的人輕輕推倒,血液晃動著傾灑而下,撞擊胸口,漫無目的地狂跳……

他緩緩擡起腳, 邁向那條通往外面的唯一的路。

空氣一瞬間潑倒入濃稠的墨, 每動一下都用盡力氣。

擦肩而過的瞬間, 沈陸揚忽然站定,轉頭細細地用鼻尖嗅聞。

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沙啞的嗓音裏有藏不住的急躁, 他上前一步, 直視著那雙猩紅沉靜的眼睛:“你易感期要控制不住了。”

“還可以控制。”謝危邯唇角的弧度藏在半個陰影裏,下頜線與鎖骨連成一條明晰誘惑的線,克制謹慎的氣質,因手腕上那抹紅而消融, 漸漸凝固成欲望裹挾的形狀。

沈陸揚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又被謝危邯的話左右,他茫然地看了看門外,那裏比書房亮一些,有絲絲縷縷的光。

書房像另一個被時間遺棄的空間, 黑暗有了重量,壓在胸口,像在制止失控的呼吸, 更像在縱容心跳越來越失控。

沈陸揚嘴唇微張,呼吸間的溫度灼燙著皮膚,他沒有多少時間思考, 本能早已蓋過一切。

他擡起手臂, 用力摟住謝危邯的肩膀, 整個人埋進紅酒的汪洋,鼻尖急切懵懂地蹭著,貪婪單純地嗅聞失而復得的寶藏:“不。”

形勢仿佛倒轉,又仿佛只是捕食者愉悅伴侶的遊戲。

沈陸揚幹渴的喉嚨促使他一次次張開嘴,齒尖輕輕硌著謝危邯的鎖骨、頸側,企圖蹭破一點點皮肉,舔舐信息素濃度最高的血液,又不想傷害對方。

本能撕扯著,喉嚨裏發出意味不明的悶哼,焦躁又渴求。

柔軟溫熱的唇瓣沒有章法地遊移在冷白的脖頸,因為對方的沉默,沈陸揚的動作變得緩慢而猶豫,只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吻就轉移了位置。

沈陸揚沒有擡頭。

看不見謝危邯因這些細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觸碰,而滑動的喉結。

連呼吸都急促了一瞬,唇角漾開歡愉的弧度,輕輕閉上雙眼,像含住欲孽,用純潔無暇的假象哄騙天真的人。

謝危邯仰起脖頸,方便身前的小狗狗更努力地拱蹭,手指順著沈陸揚的T恤腰線,劃到凸起的肩胛,指腹力度若有似無地繞出曖昧的圈,在對方一次次聳起肩膀似迎合似推拒後,逐漸用力,擠按著那塊堅硬的骨頭。

沈陸揚像被按住弱點的動物,被猝不及防疼痛激得張口,渴血的獠牙用力咬在了饞渴許久的瑩白鎖骨上,留下情.澀的齒痕。

淡淡的血腥味溢散在空氣中,和著紅酒,一場血與酒液的猩紅欲望盛宴,拉開序幕。

鎖骨的疼痛細密黏膩,像哺乳動物帶有倒刺的舌頭,似乎意識到做了錯事,噴灑在上的細碎呼吸停滯一瞬,而後變得更重,落在冰涼的皮膚上,像一滴熱淚,或一顆火星。

為冰冷如大理石的肌膚染上活的生氣,或是,活著的情緒。

沈陸揚不知所措地松開嘴,唇邊一抹艷紅,和茫然的神情截然相反。

像被惡劣抹拭的一塊臟汙。

“對不起,”沈陸揚伸手摸了摸那塊傷口,“我不小心——”

謝危邯抓住他的手,抵在唇邊,眼神縱容地望著慌張的他,在手腕落下冰涼繾綣的一吻,考驗折磨著沈陸揚的岌岌可危理智。

齒尖下壓,在脈搏處留下紅色痕跡,聲音低啞:“真的不走?”

沈陸揚整只右手都麻酥酥的,電流順著腕動脈擠進四肢百骸,他點頭:“我幫你,度過易感期。”

“在明知道我現在很危險的情況下?”

“你不危險。”

一聲輕笑,低低地從喉間散開,像獻祭前的溫柔,遮掩在赤.裸.露.骨的欲望上。

沈陸揚眼底染紅地看著謝危邯姿態隨意地靠坐在皮質辦公椅上,肩寬腿長、完美比例的身材撐起款式溫潤的白色居家服,像被紳士珍藏的小細節,衣襟領口被某只大狗狗的牙齒咬開,露出的鎖骨上覆蓋著刺眼的紅痕,斑駁交錯。

昭示著主人的放縱,和對獵犬的寵愛。

沈陸揚喉結劇烈地滾了滾,受到蠱惑一樣,走到謝危邯面前。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別那麽沙啞,卻無濟於事:“謝老師,我看看傷口,我怎麽——”咬了那麽多下。

搭在一旁的手臂忽然擡起,落在沈陸揚身上,沉溺的獵物沒有防備、也沒想防備。

摟住他的手臂格外有力,和溫潤優雅的外表截然相反,強勢地按壓住他微弱的反抗。

呼吸急促,眼底溢散開情.欲的迷霧,沈陸揚兩腿分開,正面跨坐在謝危邯腿上,因為對方突然挺直上身,他下意識後退,腰頂在書桌上。

太過親昵的姿勢,隔著薄薄的布料,彼此的體溫和心跳無所遁形,沈陸揚手臂胡亂向後撐著桌子,不小心推倒了一個看不清晰的玻璃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