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平蟬(十一)(第2/4頁)

他的神識眨眼光景就在周遭轉了一圈,發現自由邊界以陶縣為限。

有什麽東西將陶縣和外界隔絕了。

“這秋殺有點東西啊。”太歲心說。

提醒徐汝成寫日期的道理很簡單:一個人不可能幹得過整個三嶽門派,她敢來野狐鄉,必得做好挨群毆的準備。被修為接近的人群毆,最簡單的思路就是控制好敵人數量,確保自己只應付能應付得過來的對手,不能讓他們聚集。而不讓對方聚集有兩個辦法:要麽是空間上將對方分開,要麽打時間差。

在空間上做手腳不容易,即使做,她也避不開“蛇王”這個地頭蛇,但眼下顯然沒有,那麽就只能是時間上的了——她特意提前報單,不等大集開始就預約下七月初七,也篤實了這個猜測。

太歲原本以為“七月初七”是個障眼法,她手上可能會有某種高明的仙器,能讓人產生時間上的幻覺,這才隨口提醒了一句,讓徐大傻跟外界聯系的時候記得標日期,以防著道。

誰知這好像根本不是幻境。

她真的打亂了陶縣的時間!

如果這也是仙器,那得是什麽品階的?蟬蛻?還是鎮山神器,劫鐘那種級別的?

奇怪了……“劫鐘”是什麽來著?他腦子裏怎麽突然冒出這麽個東西。

太歲一邊放風似的在全縣的轉生木裏溜達,一邊琢磨“劫鐘”,忽然,他靈感一動。

一片轉生木林隨著他心意無風自動,集體仰起樹冠,往天上“張望”,只見才剛亮起來的天色迅速變化,東升的太陽就跟屁股後面安了蒸汽馬達似的,一路火燒火燎地“跑”到了西天,縱身跳下地平線,留下漫天星河如洗。

仙宮一幫找不著北的修士臉還沒洗完,門口夜宴的燈籠已經亮了!

太歲忽然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說道:“破法鐲所在之處,需要一條規則做準星,此地準星是‘秋殺將在七月初七夜裏現身野狐鄉夜宴’。除了這一條,此間一切聽天由命,你自求多福。”

破法鐲?

太歲神識一掃,就找到了那天那個賣銀盤彩的神秘姑娘,她身上阻斷他視線的禁制也隨著陶縣錯亂的時間消失了。

只見那男裝姑娘對面站著一個女“鐵塔”,太歲在樹裏,目光居然剛好與她齊平,與那雙妖異的眼睛對上,太歲一下明白了阻斷他視線的是誰:原來這人就是秋殺!

秋殺:“謝了,自己藏好,你死了不要緊,別壞老娘的事。”

那男裝姑娘又叫住她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我不管你是要獵殺蟬蛻,還是想砍‘點金手’,捅破天也捅你自己頭頂上那塊,不得波及無辜。”

秋殺做作地“嘖”了一聲:“聽聽,你這是‘邪祟’該說的話嗎?你怕不是那個……南宛叫什麽玩意來著?哦,‘天機閣’——天機閣什麽不領薪俸的編外人士吧?”

“‘邪祟’是他們強行給我取的名,我管不了別人怎麽想,但我認為自己不是邪祟,為何要說邪祟的話?”那男裝姑娘道,“你是升靈高手,言出則錄入天地,膽敢背約,小心破法鐲反噬。”

“屁大點人,好生啰嗦。”秋殺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她舔了舔嘴唇,狹長的眼睛裏冒出餓狼似的光,整個人化成了風暴,囂張地卷過,將旁邊那棵轉生木的半個樹冠都給掀掉了。

好家夥!

藏在轉生木裏偷聽的太歲嘆為觀止,當場有種被她揪禿了的錯覺,“頭頂”從綠油油變得涼颼颼的。

此人言行舉止,完全就是照著民間傳說中大妖怪的樣子長的。太歲聽那男裝姑娘說什麽“獵殺蟬蛻”“砍點金手”,也不知是真的還是隨口誇張,聽得樹都要起雞皮疙瘩了。

他還沒見過活蟬蛻呢!

太歲毫不猶豫地穿過路邊叢生的轉生木,追了上去。

風暴中卻露出一雙眼睛,要笑不笑地轉過來,朝那些無風自動的轉生木看了一眼。

只見那大妖邪伸出根比別人長一個關節的手指,扒拉下自己的眼皮,沖他做了個鬼臉:“窩、囊、廢。”

太歲:“……”

不是,老子一個路過看熱鬧的,招你惹你了?

秋殺罵完他,縱聲大笑,笑聲雷鳴似的在整個陶縣上空回響,嚇哭了一幫本應在娘肚子裏的嬰兒……以及嬰兒的娘。

徐汝成耳邊響起太歲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聲音:“妖怪來了,叫上你同僚,躲遠一點。”

徐汝成趁別人都被那笑聲驚住,無暇注意他這邊,飛快地小聲問道:“前輩,到底怎麽回事?”

太歲沒來得及回答,升靈高手能縮地成寸,就這兩句話的光景,秋殺已經落到仙宮門前了。

仙宮那低調又氣派的大門口被她一襯,高度上幾乎有點局促,她要是邁腿跨門檻,怕是得稍微低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