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道通

為首的無道宗弟子名叫梅和,放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好手,聞聽笛聲,不由臉色一變。

緊接著,笛聲變得清晰起來,悠悠揚揚,梅和隨即生出幾分恍惚,只感全身熱血沸騰,只想揮拳踢腳好好發泄一番,方才舒服。他剛伸手踢足,立時驚覺,竭力鎮攝心神。可其他無道宗弟子卻是沒有他這般修為,已經不能自主,胡亂狂舞,甚至各自撕扯身上衣服,用指甲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臉上卻露出呆笑,個個如癡如狂,已經成了呆子傻子。

梅和大驚,心知今日遇到了高人,目光環顧四周,只見一個身著青衣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一座二層客棧的檐角上,那檐角何其脆弱,便是個半大孩子騎在上面,也要支撐不住,更何況是個成年男子,可那青衣身影卻仿佛沒有半分重量一般。

梅和心中震驚,自己目光向來極為敏銳,在這光天化日,於他何時出現竟是全然沒有察覺,此人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只怕是來者不善。

下一刻,笛聲驟然一停,這些無道宗弟子隨之停下了手中動作,卻也個個脫力,氣喘籲籲。

那青衣身影倏忽不見,然後直接出現在那少年人的身旁,當真是神出鬼沒。

梅和整個人都緊繃起來,如臨大敵。

先前離得遠,看不真切,此時近了,方能分明。只見來人一身青衣,以一條玉帶束腰,腰間別著一支玉笛,滿頭白發以一根玉簪整齊束好,卻不以真面目見人,而是帶了個頗為兇惡的夜叉面具。

這青衣人現身之後,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先是在少年胸前的青石上一停,隨即便轉到了少年懷中盒子上。

青衣人便要伸手去拿這個盒子,梅和硬著頭皮大喝一聲,眾多無道宗弟子訓練有素,同時出手,分別從不同方位攻向這名青衣怪客,可兵刃距離那青衣人還有三尺距離,便再也不得寸進分好,似乎刺在了無形墻壁之上。

梅和一驚,脫口道:“無形罡氣!”

話音未落,這青衣人一揮袍袖,眾多無道宗弟子被直接震飛出去,手中兵刃寸斷,梅和修為最高,一連退了十幾步,只覺得胸口發悶,忍不住吐不出一口鮮血。

青衣人將少年懷中盒子拿在手中,打開盒蓋,取出金針,仔細端詳片刻,輕嘆一聲,大有感慨惋惜之意。

便在這時,藍色大轎中的封長老終於開口了:“我道是誰,原來是李世兄到了。”

青衣人淡然道:“封長老,你我素無交集,‘世兄’二字實不知從何論起。另外,你出手奪我這金針,有何圖謀?難道想要驅使我為你效力不成?”

一道人影從藍色大轎中飛出,落在梅和身旁,正是封暮年,他沖青衣人一抱拳,說道:“李兄言重了,小弟此番奪取金針,不過是臨時起意,實是怕江湖上的宵小之輩因為此事擾了李兄的清凈。至於‘驅使’二字,更不敢當,不過是想著借此契機拜見李兄。如今金針物歸原主,雖然所盼成空,但總算有緣見到李兄金面,卻也是不虛此行了。”

青衣人嘿然道:“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這信物若教英雄豪傑得了去,不過叫老夫奔波勞碌一番,那也罷了。但若給無恥小人得了去,竟要老夫為奴為仆,或是讓老夫自殘性命,那麽老夫從是不從?”最後這幾句話,已然大有譏嘲之意。

這青衣人正是李道通,與李道虛、李道師、李非煙、李世興乃是同輩之人,而且並非女婿、義子,而是嫡系子弟出身。

封暮年臉色不變,似乎自己正是英雄豪傑之輩,點頭贊同道:“李兄所言極是。”

梅和聽得封暮年如此說,當即拱手說道:“適才多有冒犯,在下這裏謹向李老前輩賠罪,還盼恕過不知之罪。”

按照輩分來說,李家“道”字輩對應張家的“靜”字輩,已經是江湖上的老輩人物,比起秦清、澹台雲等人還要高出一輩,封暮年是無道宗宿老,能夠勉強稱呼一聲李兄,梅和這等晚輩弟子,便只能稱呼為“老前輩”。

李道通沒有理會梅和,而是把玩著手中金針,望向周剽鵬,問道:“這金針是從何得來?”

周剽鵬雖然離得甚遠,但李道通的聲音卻仿佛在他耳邊響起,趕忙高聲回答道:“回稟李老前輩,這金針是周正儀周莊主以兩千太平錢的價格賣出,委托我們送給買家。”

周正儀正是李道通兄長的三位弟子之一,不過與三會鏢局的這個周家並無什麽親誼。

李道通聞言又是嘆息一聲,因為這三根金針,生出了好些風波,可謂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甚至有一位弟子因此而喪命,李道通為其報仇之後,雖然有心收回金針,但看另外兩名弟子的態度,似是不想交出金針,他也只好作罷。不曾想,他的一番好意竟是被賣了換錢,當年的那點情誼算是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