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牙尖嘴利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沒有只挨打不還手的道理。既然李謹風等人給李玄都設局栽贓陷害,那麽李玄都自然不會讓他們全身而退。

秦素接口道:“既然這件事不是紫府做的,那你們今日所作所為,如何解釋?”

按照李謹風等人的設想,李玄都在他們力證李如遠是死於“逍遙六虛劫”的時候,就會看破他們的用意,自然就會矢口否認他會“逍遙六虛劫”,不過這是第一層,第二層是他們有辦法證明李玄都會“逍遙六虛劫”,本意就是故意誘導李玄都主動否認自己會“逍遙六虛劫”的事實,然後證明李玄都說謊,如此一來,李玄都是無罪也有罪,若是不心虛,何必謊言欺瞞?孰是孰非,自有公論,那麽他們也就達到了目的。

可他們有兩個沒有料到。第一個沒有料到,李玄都會反其道而行之,並沒有像他們設想的那般矢口否認,而是直接承認自己會用“逍遙六虛劫”,而且還把“逍遙六虛劫”說成是“太平青領經”中的絕學,可他們又沒法反駁,因為他們不會“逍遙六虛劫”,也不會“太平青領經”。

第二個沒有料到,是秦素也會用“逍遙六虛劫”,有了秦素這個明證,只有李玄都和地師會用“逍遙六虛劫”的說法就站不住腳了,一瞬之間,攻守之勢互易,反而是他們陷入到被動之中。

李謹風心中惶惶,已經陣腳大亂,聽到陸雁冰和秦素的說法,更是心中一顫,剛才溫夫人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那就是宗規如利劍高懸,當劍落下的時候,可不管你是白發老人還是黃毛丫頭。不過李謹風畢竟活了這麽一大把歲數,還是經歷過一些風浪的,很快便穩住心神,說道:“我們今日本就是求證,既然與紫府沒有什麽幹系,自然就是一場誤會,老朽向紫府賠禮就是,不過還是要盡快查證此事,告慰李副堂主的在天之靈,挽回我清微宗的顏面。”

“老祖宗怎麽忽然這麽客氣?”陸雁冰又開口了,“剛才一口一個‘李玄都’,直呼名姓,現在知道叫‘紫府’了?前倨後恭也不過如此了。一場誤會,真是說得輕巧,若是賠情有用,那還要宗規做什麽?”

李謹風臉色已是變了,色厲內茬道:“你要怎樣?”

陸雁冰冷冷一笑,“老祖宗有句話說對了,是要盡快查清此事,上報兩位副宗主、宗主、老宗主,請他們定奪,凡是牽涉到的人,一律按照宗規定罪,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一個“殺”字,殺意凜然。

所有堂主和島主都是一凜,李道虛親自制定了宗規,自己也要遵守,甚至有些時候都有自縛手腳之嫌,可正因為如此,清微宗的宗規十分森嚴,真要落實了罪名,任你是堂主島主,同樣和普通弟子一般,難逃一死。

李謹風的臉色已經白了,在他身後的幾位堂主也是色變,唯有溫夫人竟是臉色淡然,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冷冷望著李玄都。

李玄都自然察覺到了溫夫人的視線,正要開口說話,卻不曾想秦素主動上前一步,擋住了溫夫人的視線。

秦素神態平靜,面容上又帶著幾分肅穆,說道:“溫夫人,你似乎不該這樣望著李宗主。”

溫夫人把視線轉向了秦素,反問道:“秦姑娘不高興了嗎?若是秦姑娘不高興了,我賠罪就是。”

“紫府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多看了一眼而已,賠什麽罪。”秦素比溫夫人高了一頭,所以她說話時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居高臨下,“不過溫夫人畢竟是未亡人,丈夫屍骨未寒,就這樣盯著別的男人,怕是於溫夫人的清名有礙。”

溫夫人淡淡一笑,“我在看殺夫仇人,也有錯嗎?”

秦素道:“夫人這是堅信眼見為實了。”

溫夫人點了點頭。

陸雁冰來到秦素身旁,說道:“給臉不要臉,再血口噴人,我一掌打死你,這個罪我還擔得起。”

溫夫人卻不理會陸雁冰,仍舊望著秦素,“剛才秦姑娘說了許多,這世上不止一個人會用‘逍遙六虛劫’,除了地師、李宗主,還有秦姑娘和那位陰陽宗的上官姑娘,總共四人,兇手也就是這四人之中,在這四人中,我那晚只見過李宗主,兇手當然是李宗主。”

秦素皺了下眉頭,“我已經說了,是有人假冒紫府。”

溫夫人道:“說到底,秦姑娘也不過是推測罷了,並無真憑實據證明是那位上官姑娘假冒了李宗主,既然沒有真憑實據,那麽我為什麽不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而要相信秦姑娘的一面之詞呢?”

秦素心中一驚,立時明白自己小看了這位溫夫人,李謹風之流看起來人多勢眾,可真要說起言辭犀利,加起來都不如這個小小的嬌俏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