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靜禪宗之變

便在這時,靜禪宗中突然傳來了陣陣鐘聲,響徹“佛城”內外。

身在天王殿中的眾人自然也聽到鐘聲,大天師道:“這是召集寺內僧人的鐘聲,看來這寺中之人終於是按捺不住了,也罷,我們就去看上一看。”

李玄都收斂思緒,隨著大天師一起出了天王殿,向鐘聲響起之處行去。

不多時後,一行人便來到了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只見廣場上的靜禪宗弟子並不算多,為首是一名老僧,見到一眾人等之後,雙手合十行禮道:“貧僧方玄,見過大天師、諸位宗主、長老。”

張靜修淡淡道:“原來是方靜方丈的師弟方玄大師。”

方玄道:“貧僧忝為靜禪宗羅漢堂首座,如今諸位師兄師弟都在閉關,便由貧僧前來迎客,不過……諸位都是在江湖上大有名頭之人,這般硬闖行為,非是為客之道。”

慧玄師太道:“方玄大師也知道我們這些人是一宗之主、長老,更何況還是大天師親臨,你們靜禪宗不曾開門相迎也就罷了,還百般推諉,這也不是待客之道吧?如此說來,我們算是兩清了。”

張靜修卻是不欲與方玄多說,問道:“自從方靜方丈圓寂之後,不知貴宗方丈是哪位大師?”

方玄恭敬答道:“自從方靜方丈圓寂之後,本宗方丈之位由方悔師兄接任,方悔師兄自去歲坐關,至今一年有余,本派弟子亦已久不見其慈範。敝宗事務,現由貧僧代為主持,若是大天師有何言語,不妨與貧僧說了罷。”

李玄都忽然開口道:“方玄大師是要與大天師在這露天之地談論大事?”

方玄一怔,隨即合十行禮道歉道:“是貧僧疏忽了,還請大天師、諸位宗主長老入內說話。”

說罷他轉身作請,引得眾人步入大雄寶殿。大雄寶殿自然也是雄偉壯觀,可與太平宗的太平宮相媲美,穹頂高有十余丈,以八根巨大立柱支撐,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尊鎏金大佛,足有九丈之高,佛像的頭顱已經快要觸及穹頂,穹頂被分隔出無數四四方方的小格,其中倒懸有盞盞金燈,金光灑落下來,在佛像的腦後形成一輪金色背光,真如佛陀降世一般。佛像盤坐於一朵金色蓮花之上,蓮花下方則開辟出一方清池,水波輕泛,猶有錦鯉輕擺雙尾,自在遊動。其中還栽種了無數蓮花,布滿水面,而蓮花中又點燃青燈,燈火輝煌,映照水面,如佛光普照,因而大雄寶殿之內不會給人絲毫陰沉感覺。

李玄都仰頭望去,只見金佛面相慈悲,輪廓柔和,結無畏印,低眉觀世人,大佛之大,除了依山修建的佛像之外,是為室內佛像之最,內裏以黃銅鑄成,外面鍍金。

在佛像之前是供奉所用的香案、爐鼎等物,然後便是兩列蒲團,在大佛面前顯得格外渺小。眾人各自盤膝落座之後,方玄開口道:“大天師此番登門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蕭時雨性情剛直,最是不耐這等繞圈子的言語,直言道:“難道方玄大師不知?”

方玄搖頭道:“不知。”

蕭時雨冷笑一聲:“牝女宗炮打漩女山,地師奇襲大真人府,太平宗沈大先生遭劫,李先生接任太平宗代宗主,這些事情,大師都一概不知?”

方玄仍是搖頭道:“自從靜禪寺閉寺之後,對於外界之事一概不知,還望蕭宗主見諒。”

然後他又對李玄都行了一禮:“難怪面生,想來閣下就是李宗主了。”

李玄都還禮道:“李玄都見過方玄大師。”

“閑話少敘。”張靜修道:“貧道與諸位宗主長老此番前來,便是要與靜禪宗商議正邪大戰之事,近些年來,邪道中人氣焰日漸猖狂,頻頻出擊,屢犯我正道宗門,各宗深受其害,於是共倡義舉,討伐北邙山,還江湖一個安寧。”

方玄面現猶豫之色,沉吟不語。

司徒玄略輕輕拍打膝蓋,輕笑道:“靜禪宗這麽多年了,總不能缺席吧?”

左雨寒也道:“難道靜禪宗連方靜方丈的大仇也不報了嗎?”

聽到二人如此說,方玄正色道:“事關大義,靜禪宗自是義不容辭,只是……只是……”

張靜修問道:“只是什麽?”

方玄滿面愁苦之色,說道:“當年本宗之所以封山閉寺,便是因為遭了地師的算計。”

張靜修皺起眉頭:“方靜方丈之事,貧道是親歷之人,若僅是如此,靜禪宗還談不上傷筋動骨。”

“大天師說的是。”方玄合十說道:“那日帝京之變,沈老先生當場身死,方靜師兄修為高些,只是重傷,勉強回到宗中,而本宗之厄,便是由此而起,險些滿門盡滅。雖然最終化險為夷,可本宗高手也死傷慘重,剩余之人只得悉數閉關,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