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擁而眠(第2/3頁)

徐以年瞅了郁槐一眼,漂亮的眼睛格外明亮,藏著些許得意的神色:“還行吧,也不算特別危險。”

同學大驚小怪:“這還不夠危險?牛逼啊,你也太經得起刺激了。”

郁槐面色微沉,伸手握住徐以年的肩膀,對扶著他的同學道:“麻煩你了,我送他回去。”

同學連聲答應,將徐以年交到郁槐手中。男生的身軀靠了上來,因為不小心碰到傷口,徐以年不自覺嘶了聲。郁槐表情不太好看,徐以年卻沒注意。準確說來,那時候他幾乎不怎麽關注郁槐的心思,他自我慣了。徐以年笑著問:“郁槐,你殺過夜行魅嗎?應該殺過吧,我費了不少功夫才知道要徹底破壞它們的影子,不然怎麽殺都能復原……差點兒就被一爪子捅對穿了,幸好我反應快,只傷到了腿。”

“我們組其他人本來打算撤退,但我占了上風,他們又都回來了。”

他在他耳邊說個不停,帶著點兒少年人的炫耀。郁槐壓抑的火氣卻越來越盛,聽到最後出聲打斷他:“你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嗎?所有人都知道撤退,只有你一個人留下來。”

徐以年一愣,反問道:“我能殺了他們,為什麽要逃?”

郁槐語氣不善:“你就這麽喜歡拼命?日常任務只是為了歷練,沒要求你們不惜一切代價完成。”

徐以年的聲音也淡了下來:“我做我該做的事,你憑什麽說教我?”

相識以來,徐以年從來沒用這樣疏離的口吻同他說過話,郁槐心裏一刺,忍不住抓緊他的手,他沒收住力氣,徐以年的手腕被他捏得咯吱一聲悶響。

他死死盯著徐以年:“你就完全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徐以年被看得不自在,一把甩開他的手,氣勢洶洶沖他吼道:“我考慮你幹什麽!你誰?真把自己當我男朋友了?”

看著他一瘸一拐離開視線,郁槐逼自己忍了又忍,才沒當場把這只養不熟的狼崽子抓回來。

但後來……

想到沒過多久發生的事情,郁槐的眉眼柔軟了幾分。

人身魚尾的靈體憑空出現,在空中甩了甩小小的尾巴。郁槐手上浮現出一層透明的膜,這便算是驅鬼了。他抱著徐以年,手臂收攏,讓對方緊靠在他的胸膛前,空出來的那只手則撫上了傷處。

人魚的肢體表面覆蓋有一層透明的薄膜,通過接觸這層薄膜,大多數傷口都能得到治愈。

不可避免的,治療過程中他的指尖染上了徐以年的血,溫熱的血液順著薄膜表面流淌下來。他其實不怎麽喜歡人魚的能力,滑滑膩膩的。治療類的能力雖然稀有,但他還殺過其他擅長治愈的妖怪,之所以用這個能力……

郁槐的手指順著雪白的脖頸一路向下,拇指輕巧地刮過喉結,握住了那道險些致命的刀傷。

仿佛察覺到要害被他人握在手中,徐以年的眼睫不安地動了動,小小的淚痣也隨之一顫,令人移不開視線。

即使時隔多年,郁槐也記得看見他的第一眼。

男生的目光望向人群,表情看起來酷酷的,還沒褪去稚氣的桃花眼卻不經意地流露出羨慕。

這小孩兒在羨慕什麽呢?

不久郁槐知道了他是誰,也知道了他的命相,意識到徐以年羨慕的是那些沒有命相束縛的普通人,郁槐開始不自覺地留意他,就像用目光追逐一只蝴蝶。他看著徐以年一個人走過黃昏時的操場,肩上懶洋洋地掛著個書包;隔天五年級的秦主任就沖著這小子狂風暴雨一頓輸出,說自己教了幾十年書還沒遇見為了應付老師背空書包的奇葩,你但凡有一天晚上把作業背回去,理論都不可能考成那副鬼樣子!

……

如果他願意到我的身邊來,我會照顧好他的。

在徐以年被秦主任罵得狗血噴頭、最後領罰去圖書館抄校規時,郁槐突然萌生了這個想法。

懷裏的人在這時動了動眼皮,眼睛好不容易睜開了一條縫。徐以年茫然而迷糊地注視著前方,恍惚間感覺有誰抱著他,他努力睜大眼睛,想看看自己到底身處何處。

他還是很疲憊,出於常年養成的警惕性,他強迫自己蘇醒了過來。但他太累了,連完整的思考都沒辦法做到,只能大致觀察和他相擁之人的輪廓。

朦朧中,他看見了一雙熟悉的眸子。

徐以年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清醒還是不清醒。實在是頭昏腦漲得厲害,幹脆自暴自棄,放任自己做出了此時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他小聲地喊:“郁槐……”

因為音量小,他叫他的名字時既像在求救、又像在求饒。

妖怪被他勾中了軟肋,手上動作停頓。

半天沒有得到回應,徐以年不甘心地動了動酸軟的手指,勉強抓住了近在咫尺的人。他的指尖發著顫,被他貼近時就像被瑟瑟發抖的幼獸親近。這樣無力地抓撓了幾下,徐以年又再度昏迷過去。郁槐看著他毫無防備的模樣,目光漸漸柔軟,在最後一刻回握住他因為脫力而滑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