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小丘獨覽驚殺(第3/4頁)

說有還無、說無確有的一種“氣場”、“力場”,宛若烏雲蓋頂,似緩實疾的籠蓋於小丘頂端。

這種感覺虛無縹緲,幾人目光所致,四周宛似一切景物依舊。

只有黑光上人,能從最細致的地方,感覺出清晨的天光落在這小丘上的時候,似乎有了些許微妙的折射。

這就使得小丘的頂部和其他區域的明暗程度、陰影方向,有少許的差異。

有人從天光漸明的地方,提著把刀,走上山來。

這人眉目疏朗,意態端嚴,每一步落下的間距,精準到恐怕以大宋最精良的尺具來測,也量不出差異,使旁人如見畫中尊者臨凡,一時間竟有些辨不清他的相貌,只能感受一股沉沉威勢,壓上山巔。

黑光上人早見過此人畫像,卻也直到他快走上山頂,才把那少年畫像和真人對應起來,當即臉上一暗,道:“蒼梧侯,原來這都是你的陰謀。”

他這臉上一暗,不是黯然,而是臉部光景真的變暗,臘黃的臉皮在一句話說完之後,黑的幾乎看不見五官區別,只有一團如煙如光的烏黑光暈。

“家生四害,殺碩鼠,驅飛蟲,理所當然罷了,也叫陰謀?”

方雲漢說著,往詹別野看了一眼,就這一眼掃去,他眼前驟然一黑,外物俱無。

原來,黑光上人讓自己臉上變黑,已經是一種招數,而且是他一向頗為得意的招法“天下一般黑”。

這一招既可以主動施展出來,奪取別人的視線,收納別人的氣勁,也可以先凝聚在自身的某個部位,等別人看過來的時候,再猛一發功。

第二種用法,不具備殺傷力、防禦力,但卻能保證把別人的視線奪取的更徹底、更長久,也就能制造出更大的破綻。

黑光上人立抓住這自己創造的一個時機,縱身一掌打去。

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黑光上人在第一次聽說方雲漢的時候,就對這個刀客很有意見。

他為了博得國師的位置,苦苦的裝神弄鬼,巴結蔡京,每日戰戰兢兢,才得到這樣富貴美色隨意享受的生活。卻還是要察言觀色,費腦耗神,以防被他的對頭擊倒,被他的靠山遺棄。

每次皇帝去找李師師的時候,他在旁處與美婦纏綿時,都不得安心,還要時刻關注皇帝那裏,以防出了護駕不力的事情。

而方雲漢呢,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也沒犯過多少風險,耗過多少心力,甚至都沒見過皇帝,只因為驚退了一個刺客,又有諸葛老兒說了幾句好話,便封侯了。

天下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吧。

從那日起,詹別野就常常暗恨:若論武功,我也苦練多年,那金面人,我也未必弱他一頭,怎麽我就遇不到這樣的好機會。

他實在太不服氣,有時候也想過要不要喬裝改扮,去跟方雲漢鬥上一場,看看到底誰強誰弱。

可是他轉念又想,這很有風險,萬一露了行藏,豈不是給人抓住把柄?

於是黑光上人只好自己排解怨氣,強壓憤恨。

故此,一見到方雲漢出現在這裏,黑光上人其實喜大於驚,已經迫不及待要取命立功,揭破陰謀,破解危局,讓皇帝和蔡京再對他刮目相看。

由此,這詹國師。

必殺蒼梧侯!

誓敗方雲漢!

他這一出手,功力已經昂揚至頂,黑色的煙氣光暈從他身上無聲而急速的擴展開來,連其余四絕神劍,也陷入這種黑暗裏。

而詹別野本人,更仿佛旋扯著身上的黑袍,一同化身成一團沉重的黑氣,比周圍散溢的黑煙要更黑十倍,更具十倍以上的質感,裹挾著渾厚萬分的力量,無聲、飛身、傾身擊向方雲漢。

方雲漢兩眼昏暗,不能見物,卻也不閉眼,也不刻意睜大,一如常態的提臂揮刀。

長刀古拙深灰,刀身隨著方雲漢的右臂向側面揚起的時候,把他整個身體都帶動起來,如落葉煙雲隨風而去,飄向一側,恰好避過了黑光上人的重掌直擊。

黑光上人一掌不中,屏住呼吸,一氣貫通於口腔胸腹之間,循環流轉,使得掌力不衰,上半身旋轉,手掌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追向方雲漢。

引刀飄向右側的方雲漢,落在整個黑暗區域的邊緣,此時剛好完成了揚刀、揮斬這兩個動作的銜接,一刀斜斬出來,半截刀身順勢刺出黑煙區域之外,剖開了一道口子,才斬向詹別野的手掌。

這整個黑煙區域,好像被方雲漢當成了一個整體,一刀揮過之後,中間就出現了一個沒有黑煙存在的截面,而這個相對來說,幹凈、光亮的截面,正在向著黑光上人延伸過去。

黑光上人的渾厚功力纏繞掌上,一觸上刀鋒,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團棉絮,被重錘擊中,目露駭然之色,身上黑氣猛的一蕩,竟被震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