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私立男高日常(11)

阮夭是眼睜睜看著喻澈倒下的。

喻澈的嘴巴一直在流血,整個嘴唇都被灼燒到腐爛,流出惡心的膿水。

學生們被這血腥又可怖的場景嚇到崩潰,以喻澈為圓心在一瞬間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喻澈眼神裏透露著不敢置信,他掙紮著看向呆滯的阮夭,痛苦地在喉嚨上抓了一下最後轟然倒地。

學生們軟著腿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擦著阮夭的肩飛快地跑過。

阮夭覺得全身的血都涼了。

好可怕。

怎麽會突然發生這種事呢。

明明剛才還在好好地和他說話呢。

溫斯言站在他邊上,一只手緊緊箍住了少年細瘦的手臂。觸感冷得像握住了一塊冰。

“大家不要慌!先有序地離開!”溫斯言抱著一堆化學講義,一邊拉住了被嚇到失神的阮夭,還要大聲地維持學生秩序避免造成更強烈的恐慌。

阮夭下意識聽從了溫斯言的話僵硬地移動著腳步。

老師卻沒有放手。

阮夭不自覺發著抖,總是傲慢的艷麗眉眼驚惶如小兔,眼周可憐得紅了一圈。

“老師……”他從喉間壓抑地冒出了一聲問句,細白手掌不自覺滲出冷汗。

“阮夭,你覺得人做錯了事,是不是應該被罰呢?”溫斯言架著他溫文爾雅的金絲眼鏡,在這樣十萬火急的時刻他似乎不著急上前去查看受傷的學生。

阮夭被他問懵了。

“應,應該的。”阮夭像只被嚇到極點的小兔子,下意識地就順著溫斯言的話回答。

男人唇畔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意,他好像很滿意阮夭的回答:“很乖。”

他拍了拍阮夭的薄如紙片的肩。細瘦的肩胛骨突出來硌在他的掌心上:“快先回去休息吧,老師來處理這些事。”

阮夭擔心地看了喻澈一眼,往後退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問道:“喻澈他會死嗎?”

雖然他不喜歡喻澈,但是好歹也是個總跟在他身邊的人。

溫斯言走向倒在地上的喻澈,聲音明明聽著還是溫柔,但是涼涼的卻沒什麽溫度:“不會的。”

阮夭在這種驚魂的時刻本來就嚇得六神無主,對溫斯言的話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饒是再擔心,聽到確認,緊繃的身體這才松下了一口氣。

他遊魂似的走在路上,路過兩個學生沒有看到他大聲地談論起剛才的事情來:

“聽說樓上那個班的人又出事了,聽說好好的嘴巴突然就爛成了個血洞,可嚇人了,舌頭頭聽說都沒有了。”

“上次那個火災裏摔了腿的還沒好,這邊又出事了,他們班有點問題吧。”

“這裏面指定有點什麽事。”

“別是有變態吧。”

阮夭的耳朵靈敏的厲害,饒是隔了不短的距離,還是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兩個人受傷,有什麽聯系嗎?

“阮夭?”楚淩衣從身後氣喘籲籲地走過來,牽住了正在晃神的阮夭的手。

好涼。

阮夭被嚇了一跳:“你來做什麽?”

他驚魂未定,加上剛才還在為這次的案子糾結,看向楚淩衣的時候就不自覺帶上了防備。

楚淩衣被氣笑了:“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楚淩衣本來在辦公室幫老師整理作業,聽到班裏出事了這才急急忙忙地趕過來。

他記得阮夭和喻澈的關系很好,心裏下意識擔心阮夭會受不了。

那個喻澈,跟著阮夭總是在他耳邊出一些教壞人的餿主意。

當初跟著阮夭一起欺負他的,也有這個人吧。

楚淩衣的眼神很冷。

多嘴的人,就應該受到懲罰。

阮夭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他,他還在為喻澈的傷覺得驚懼,他在教學樓下面看著喻澈被護工擡上擔架,血色把喻澈的白襯衫染出一大片刺目的痕跡。

畫面太過有沖擊力,連帶著阮夭的精神都不太穩定。

他冷冷地看著楚淩衣,擡起蒼白尖削的下巴,殊不知自己這樣更添了幾分色厲內荏的無措感:“我不用你假好心。”

“你覺得我是假好心?”楚淩衣本來有點上翹的嘴角猛地拉平了。

他眸光陰沉地盯著阮夭,半晌沒什麽笑意地彎了彎眼睛:“我倒忘記了你可是阮家的大少爺。”

阮夭腳步一頓。

和楚淩衣糾纏的太久,他都要忘記了在這個世界裏“阮夭”最痛恨的就是楚淩衣的身份。

阮夭的母親早逝,阮父對他縱容無度,幾乎是故意把他寵成了個一事無成的廢物。

而對於楚淩衣這個私生子,阮父卻是嚴厲教導,不容出錯。

這一切的導向其實很明顯。

說明阮夭對於這個家來說才是真正的“外人”。

一切都是一個惡俗的鳩占鵲巢的故事,而他阮夭就是那只惡毒成性的斑鳩。

本來他可以繼續醉生夢死的做他的阮家小少爺,但是楚淩衣的一切終於讓他擁有了可怕的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