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3更) 只怕這孩子根本生不下……

自打昨夜梁瀟跟她說過內奸一事, 涉及夫子和兄長,姜姮心裏就總是不安。

一大清早她去芳錦殿,果不其然, 夫子和兄長都不在,但問父親,父親卻說是梁瀟忙於軍政要務,人手周轉不開,讓夫子和兄長去幫他。

這些年父親腦力漸衰,辨事總有些遲鈍,再加上騙他的人是梁瀟,果真騙得毫不透風。

看著父親衰老的面容,姜姮第一回 感念梁瀟的謊話。

從芳錦殿離開時, 林芝芝追了出來。

她眼瞼上兩團青烏,淚光黯垂,愈顯憔悴,拉著姜姮的衣袖問:“姮姮,墨辭會沒事吧?”

姜姮撫過她的手背,安慰:“只要兄長沒有做過, 清者自清, 自然不會有事。”

有一瞬間,林芝芝的目光是飄忽的。

雖然只是極短暫的一瞬, 可是被姜姮鋪捉到了。

她原本對兄長和夫子的清白是極堅定的, 可是因為這一瞬的目光, 她的心裏還是忐忑。

想起這些年姜家的委屈與苦,想起初在襄邑相見時兄長面上的怨恨掙紮,姜姮即便回到寢閣躺到榻上也不能安睡,這孩子似乎感知到母親的情緒, 鬧騰得更加厲害,她不是頭暈便是嘔吐,實在歇不住,姜姮幹脆起身來梁瀟這邊看看。

若無證據,若他心裏沒有疑慮,他不會幹脆扣押兩人的。

昨夜是自己太過天真大意了。

待姜姮走近,顧時安才發覺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泛著病弱蒼白,闊袖下露出的手腕更加纖細,陽光下瑩透,有種將要化作煙靄消散的感覺。

他再看向那個暗衛,已然消失在煙堤畫柳間。

顧時安暫且收回思緒,朝姜姮端袖揖禮。

姜姮輕輕擺手:“時安,不要與我客氣了,我有話想問你。”

這句話的功夫,又有幾個身著朝服的官員被內侍引著從遊廊的另一頭過來,書房內隱約傳出“八皇子”、“新帝”之類的聲音。

姜姮料想眼下諸事裏恐怕還是另立新君最為重要,梁瀟終究分.身乏術,還是要從最重要的忙起。

顧時安和姜姮幹脆離開書房門前,漫步到東側的假山石前說話。

姜姮將事情原委說明,道:“你要與我說句實話,這件事到什麽地步了,若有證據,證據是什麽?能否定罪?”

顧時安稍加思忖,沖姜姮搖頭:“在我看來,那些證據並不能做為審結落定的決定性證據,只是……”

姜姮急道:“只是什麽?”

“只是姜世子和謝夫子不甚配合,問他們那日的行蹤他們也不說,只一口咬定他們不曾謀害曹院事。你也知道,殿下素來多疑,事情便有些麻煩。”

有姜姮在,倒不至於直接冤了他們,可眼下這個情形,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明白,誰又敢說他們一定是清白。

姜姮低眸細思,道:“我去見他們。”

她不至於糊塗到直接讓顧時安帶她去見,別館內的事瞞不過梁瀟,遲早要叫他知道,到時又是一場官司,沒得給顧時安惹禍。

兩人站在書房外,等了一個多時辰,趁著那一撥朝臣出來,另一撥朝臣還未進去時,插了個隊,讓姬無劍去通報。

未多時,姬無劍便出來迎兩人進去。

梁瀟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微微後倚,神色鐫染濃濃的疲憊,見姜姮進來,還是連忙起身去迎她,握住她的手,皺眉:“怎麽出來了?不是說好臥榻靜養嗎?”

姜姮身後直接被忽視的顧時安略有些尷尬,愣了愣,僵硬地俯身揖禮。

梁瀟讓他起來。

姜姮道:“我知道你忙,也不多耽誤你,只是聽說夫子和兄長那邊有些麻煩,我想向你請個令,讓時安帶我去見他們,我勸一勸,說不定他們願意說實話。”

她見梁瀟額間紋絡愈深,似是不願她卷進這是非裏,忙趕在他開口拒絕之前,道:“我今日去芳錦殿了,兄長不在,只剩一大家子老弱婦孺,孩子想念爹爹,女人想念夫君,你也是要做爹的人了,體諒一下,當為孩子積福。”

這一席話恰說到梁瀟的心坎兒上。

他忖度再三,朝顧時安吩咐:“你帶姮姮去,事情要安排周祥,若有絲毫差池,我絕饒不了你。”

顧時安應下。

雖則是關押,但兩人到底不是正經囚犯,這一回梁瀟還算客氣,把兩人關在宿值耳房後的抱廈裏,一人一間,門前守衛森嚴,任插翅也難逃。

在見他們之前,顧時安和姜姮商量了一通。

虞清和顧時安審了他們幾天,自然是單獨審理,至今一無所獲。顧時安在做縣令時審案無數,這方面頗有經驗,知道這種情形已然陷入僵局。這兩人是師徒,還是感情篤深彼此信任的師徒,都認定對方不會出賣自己,死守真相猶如死守道義般堅定,分開審其實沒有什麽意思了。

他與姜姮商定,決心鋌而走險,把兩人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