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洗腦與反洗腦

俞秀才處理完找上門來的事務,心裏微微得意,一股滿足感湧上心頭。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很上癮,可惜每天神通有限,總要珍惜著使用。如果能考中進士去做官,鎮守地方治理萬民,那就更好了……

喝了幾口茶,俞秀才這才轉向葉行遠姐弟二人,對葉翠芝問道:“葉娘子,許久不見了,今日爾等所謂何來?”

“見過俞相公。”葉翠芝心急,給俞秀才行了個禮,就急急忙忙開口說起葉行遠在社學之中的遭遇。

俞秀才點了點頭說,“你們村中社學的錢小友我也知道的,所做看起來應當並無差錯。”

錢塾師的年紀要比俞秀才大得多,但他沒有中秀才,俞秀才便稱呼他為小友,這等級差異處,也代表著身份的天壤之別。

葉行遠上前一步,他來之前就琢磨好了說辭,“俞相公,我前幾日昏迷不醒,錢先生恐我趕不上縣試,傷了社學臉面,這才想要另擇賢能;

如今我大好了,對先生要重考之事,也無異議,只是如今腦中還有些昏沉,想求著俞相公通融,讓錢先生推遲幾日再考試。”

在葉行遠想來,也不用太久,只要多給他三五天的時間,就能將文章的靈光恢復到以前的程度,考試成績吊打那些同學毫無壓力。

剛剛看俞秀才處置爭執之事,算得上公正分明,自己這個請求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俞秀才應當不至於為難吧?

俞秀才盯著葉行遠瞧了瞧,眉頭漸漸皺起,“我看你原本勤奮好學,力求上進,是個極好的讀書種子,怎麽今日也來跟我說這樣不長進的話?”

葉行遠莫名其妙,他只是想要一點公平,怎麽又成了不長進?雖然這個“公平”是對他有利的……但無論怎麽說,他也是昏迷了三天,算是大病初愈,給點緩沖的時間也是合情合理的請求啊。

俞秀才並沒有給葉行遠解釋的機會,突然站起身來,嚴肅地朝著北面拱了拱手,“本朝科舉,乃是文聖定天機之後傳下的規矩,給天下蒼生一條上進的神聖大道。

只要你勤力好學,總有揚眉吐氣的一日,這種找我走捷徑的心思可起不得!你為本鄉後起之秀,身負鄉鄰之望,怎能如此沉不住氣,連求我托付考試的事情都做出來了?”

大道理滾滾而出,葉行遠猝不及防,被劈頭蓋臉的一通教訓。恨不能大吼一聲打斷俞秀才,老子只是求你通融,不是聽你說教來的啊!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葉行遠耐心等俞秀才說完,解釋道:“俞相公,晚輩並無投機取巧之意,也不是舞弊,只是想要推遲幾日……”

“咄!”俞秀才面色更嚴厲,“天機莫測,功名皆有運數,豈能人為營私?我且問你,若是你縣試的時候得了重病?你可否請縣尊為你推遲兩日?你府試的時候得了重病,可否請大宗師為你推遲兩日?你要是殿試的時候得了病,難道要皇上為你推遲兩日?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你且退下,好好靜思己過吧!我看你這次若是真的失了縣試資格,倒是一件好事!”

看著俞秀才大義凜然,葉行遠瞠目結舌,這畫風不對啊……這俞秀才怎的如此古板。

葉翠芝卻急了,連忙開口幫著弟弟說話,“俞相公有所不知,我家小弟去年歲考第一,這縣試的名額原本就是他的。只不過他病了三天,錢先生得了別人好處,就要把這名額奪走……”

葉翠芝話還沒有說完,俞秀才便勃然大怒,“你有證據麽?”

葉翠芝和葉行遠面面相覷,這事確實也是他們猜測,雖然敢肯定八九不離十,但還真沒什麽過硬的證據。再說這樣的事情,除非錢塾師腦殘了,怎麽可能讓他們姐弟抓到證據?

俞秀才冷哼一聲,口氣不免流露出幾絲厭惡。“無憑無據,便惡意中傷老師,這是哪家聖人教給你的道理?天地君親師,老師就是老師,尊師重道四個字,沒學過嗎?”

還能扯到這裏?葉行遠不由得惡意揣測起來,莫非錢塾師早在俞秀才面前上過眼藥,所以俞秀才存了偏見?

細細追究起來,葉行遠作為學生頂撞塾師也是有的。但在他自己看來,確實也情有可原,那時不能生搬硬套尊師規矩,唯唯諾諾不敢發聲,不然吃虧的就是老實人。正所謂教條主義害死人,葉行遠這樣的穿越者自然不至於明知被侵犯還要傻實誠。

可是遇到個死守師生大義的老古板,死死揪住這條不放,葉行遠也是無語,莫非就是文化鴻溝?但還是要據理力爭不可,他不想為此背上罵名。

“俞相公容稟,錢先生身為社學老師,晚輩豈能不敬?若非情非得已,我也萬萬不敢與他爭執,只是關乎晚輩讀書前程,不得不如此!晚輩願退上一步,重考一次,但也想請錢先生同樣後退一步,容我多休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