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祀堂(第2/2頁)

“蘭蘭,我們回去。”

他有些喘不過氣來,幹澀的咽著喉,便要去拿過她手裏的筆。她用力甩開他,沾了濃墨的筆尖迸濺了兩人一身一臉的墨汁,可此時此景,他們誰還會在乎。

她垂落了陰郁的眸光,緊抿著唇角飛快的再下筆落紙。

“望你直說,直說,直說!”

三個直說,一字比一字用力,最後一筆幾欲劃透紙背。

這些字紮進他的眼底,紮的他心尖淋漓起來。

“夠了,別寫了。”他一把攥住了那筆杆,俊顏微微扭曲,看著她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聽好了,我用不著你做什麽,要做早做了,何必待今日!更何況,即便要你做事,我也斷不屑用這種法子來籠絡你。你今日不信我不打緊,地久天長你總歸會看得明白,我待你是真是假。”

她卻想發笑,也真的扯唇笑了。

從前也有人說要善待她,可結果又是如何?

活成笑話一次就夠了。更何況,現在的她還剩什麽?說不了話,還滿身的疤,有時候壓不住情緒了,便如現在般神經質的模樣。

不用照鏡子,她都知自己此刻笑的是何等陰陽怪氣,尖酸刻薄。

連她有時候都厭惡如今的自己,更何況是旁人。

反手推開了他,她繼續蘸墨落筆,寫下。

‘需要我做什麽事,直說,我應了。’

‘其他的就不必了,別妄想我會給予任何回應。’

寫完後她猛朝前頭佛像處擲了筆,直接轉身離開。

她的這些話直擊他心臟,若在從前他會生怒,可如今他只剩疼惜。他在佛像前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細瘦單薄,踽踽獨行,佛像的薄煙好似屏障般,將她與外物隔離開來。

他沒有急著上前追去。今日這遭讓她失了控,同樣也對他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她需要冷靜,他也需要。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他方收回了眸光。

轉身往走向佛像的方向,他睫壓住眼,俯了身擡袖仔細將那佛像基座上染得墨汁擦凈。等起身往外走時,他手指扯了下襟口,不經意擡眼間,狹長的鳳眸兇光畢露。

她今日那宛如刺猬般紮人的模樣,著實是紮痛了他。

她如何會成這般模樣,如何旁人待她好些她便奮起反擊,個中緣由,他可是清楚著呢。

“九爺,您這是……”外頭候著的曹興朝見他滿身狼狽的出來,不免驚詫不已。再聯想前頭她也頂著滿身墨汁,臉色差勁的出來,不僅驚疑的想,莫不是兩人打起來了?

寧王不在意的隨手摸把臉上迸濺到的墨,看了眼天色。

“幾時了。”

“過酉時了,也是時候該進宮赴宴了。”

寧王聞言就俊眼微闔的笑,“是啊,的確是該赴宴了。來人,給我更衣,手腳麻利些,莫耽誤了我入宮的時辰。”

曹興朝瞧他模樣,眼皮磕碰的直跳。

每年除夕夜,皇親國戚及三品以上的重臣們便會入宮赴宴,這是慣例了。

今年亦是如此,君臣舉杯相祝,其樂融融,和諧熱鬧。

瞧來一切與以往沒什麽不用。只是誰沒料到,在酒過三巡後的下半場,宴會卻出變故了。

因著聖上年邁,近來龍體多有微恙,所以就早些的退了。聖上從席宴中一退,王公大臣們難免就多了些自在,相互敬酒說笑,氣氛也頗為熱烈。

酒酣耳熱眾人吃酒正盡興之時,趨近前列的方向卻陡然傳來喧嘩聲,伴隨著宮娥們受驚的尖叫聲。殿中央的歌舞聲戛然而止,王公大臣們慌忙起身朝混亂處看去,接著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響在殿中。

兩親王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