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邊城鎮壓

吳戈說完那句話, 便有些隱隱的悔。西尼爾是他目前的盟友,他不該“他”如此發怒。他一直都記得,身居高位, 喜怒不形於色。面西尼爾時,他卻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或者是,不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高簡加入計劃這件情, 既然能得宋簡如此確信的保證,那麽本該是一件極好的情——高澹恐怕做夢也想不,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準備好了扳倒他。

他就是忍不住的煩躁,借著高簡的情發怒, 不過是借著由頭發泄自己的嫉妒。他試圖用自己的怒氣“警告”西尼爾, 希望“他”能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 把自己真正的心意隱藏起來, 不希望“他”窺探。

吳戈看著自己面前的少年, 心中只覺得嘆息,他活了這麽多年,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如此好——那人甚至還是個男人。

他看“他”一頭金發, 不以大吳的風俗束起,披散下來時, 自帶柔軟的卷度, 中和了“他”淡然疏離的眉眼,就是和旁人不同。

他只覺得那些落在“他”眉眼處、臉畔耳邊、脖頸鎖骨處的細碎發梢, 仿佛是情人柔軟的指尖在愛撫著他的肌膚一般,別有一番繾綣的風情,偏“他”渾然不覺,一臉無所知覺的模, 反而更加叫人喜愛。

吳戈垂下眼眸,看向“他”的身體,卻見少年身形挺拔,腰肢最為勁瘦,雙腿修長,自衣袖中露出的手腕,筋骨勻稱清峻,指節分明。

他見過這雙手挽弓射箭,手握彎刀,也見過那雙平常平靜淡漠的藍色眼眸,淩厲專注起來的模。

那麽的讓人心動。

吳戈想去拂動“他”的頭發,更想代替“他”的發梢輕撫“他”的臉頰。

他的理智好歹仍有效力,讓他避開了目光,在心癢難耐前,不再繼續看下去。

吳戈的語氣仍有些生硬道:“那若她背叛了我們,將計劃告知了高澹呢?”

宋簡認真道:“我以性命擔保。”

於吳戈的惱怒和擔憂,宋簡能夠理解,畢竟於現階段的皇帝來說,若是消息敗露和高澹反目,他的處境必然會變得極其難受。

宋簡告訴他,他們的處境是一的,若是高澹生出反意,他無外乎有兩種選擇——攘外必安內,或者攘內必安外,他若是報復,則塞外的異族和帝都內的皇帝,首當其沖的概率十分相等。

而只他們結成聯盟,互相守望照應,三方勢力彼此制衡,就算是高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翻臉。

他若攻塞外,則皇城截勤,他若反帝都,則塞外攻邊界。

宋簡說的誠懇,吳戈心中的怒氣也被慢慢撫平了。

另一種熨帖、柔軟、奇妙的情緒,慢慢泛了上來。

他從未感受過這種命運相連般的連接感,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在這天下的中樞裏,苦苦維系,孤軍奮戰。

與異族聯盟的前車鑒也不少——那些歷史的驗教訓告誡人,與蠻族為友,幾乎是與虎謀皮。自古引外族入關想驅狼吞虎解決外患的朝代,無不進入混戰不休的年代,沒有一個好下場。

高澹固然有大不敬的僭越罪,也的確有鎮國能,他雖然跋扈似有不臣心,的確守一方平安,若是跡一旦敗露,吳戈幾乎能夠想象,世史書會如何寫他——恐怕釘在恥辱柱上,世世代代被文人墨客啐上一口“昏君”!

是,那些外族都是想從中原王朝身上啃下一口肉來喂飽自己,西尼爾卻說,“他”想讓草原入大吳。

就算想保持警惕,疑心“他”在欺哄,吳戈總是覺得,這個少年或許是不同的。

看著“他”身姿舒朗的站在面前,那雙澄澈的藍色眼眸認真的凝望著你,吳戈就覺得,仿佛一切陰謀詭計都會臟了“他”的手。

然而身居高位者,誰沒有心機?

吳戈卻感覺自己寧願蒙住眼睛,捂住耳朵去執意相信,“他”是真的光明磊落,純然無辜。

哪怕他心中很是清楚,他們聯盟的紐帶在於高澹,若是有朝一日,高澹真的被他們聯手扳倒……他們的聯盟或許就旦夕裂。

了那時——

了那時,眼前這個誠懇認真的勸說自己相信“他”的少年,還會自己耐心恭敬嗎?還是說,會露出冰冷的目光,露出獠牙?

自己呢?

自己會依然願意相信“他”的真誠,還是會果斷的拋棄這個曾的盟友?翻臉無情,將方視為下一個必須拔除的眼中釘,肉中刺?

……時間還長,付高澹總得花上幾年,這幾年中誰知道會有多少變數,眼下或許還不必思考這麽多。

吳戈給了自己一個理由,讓自己暫且放過了那令他不悅,卻明白始終面的問題。

他終於慢慢的開口道:“口說無憑,你總給我一個信得過的信物。”

他說:“不如便讓高簡入宮,成為皇妃。”

宋簡幹脆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