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入學事宜(第2/3頁)

她望著他,像是望著一朵即將經受風吹雨打的花。

而池田晟仿佛精疲力盡的道:“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我厭惡那些把他的書包從窗戶丟出去,在他的課桌上塗鴉,拿剪刀把他的頭發剪得亂七八糟的人……可是我卻一句制止的話也說不出來。如果我站出去,只會是我們兩個人一起被制裁。我就只是,最多也只能做到,自己不加入其中而已。”

說到這裏,他輕聲道:“你會覺得對我很失望麽?”

宋簡用手指將他的劉海往後梳去,露出了他神色痛苦的臉。

她輕聲道:“不會。”

因為你已經對自己感到了如此失望。

而會對自己感到失望的人,都還不需要旁人再對他們失望。

她像是為暴雨中在枝頭搖搖欲墜的花朵,撐起雨傘的人,將池田晟輕輕抱住了。

她安撫著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溫柔道:“我會陪著你。”

我會保護你。

而池田晟最終也還是沒有得到,關於少女的家徽是否是浮線桐紋的回答。

也許他其實,也並沒有那麽的想要知道。

……

昨天抵達瀛洲之後,宋簡便用手機給父母發送了一條,告知他們自己已經到達瀛洲,不必擔憂的短信。

然後便幹脆果斷的關掉了手機。

這時過了一天,想到水野夫婦的情緒或許已經趨於穩定了,宋簡才深深的吸了口氣,重新開機。

好在信箱與未接來電,沒有她想象中的99+那麽瘋狂,未接來電只有4個,很符合武家克制的傳統:一個是家裏的座機,兩個是水野夫人的手機號碼,一個是水野先生的號碼。

信息只有兩條。

水野夫人發了一條:“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失敗與恥辱。”

而水野先生發來的是:“晴,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即便他們並不是自己的父母,但看見水野夫人那樣嚴厲的措辭時,宋簡還是忍不住牙疼般的“嘶”了一聲。

她有點擔心的想,不會自己打電話過去,會被直接掛掉吧?

但根據她的觀察,她覺得水野先生的性格更為溫和一些,而水野夫人則較為頑固。

於是她撥通了水野先生的電話。

“父親大人。”

“……晴?”

“是我。父親大人,我已經在瀛洲找到了住處,”宋簡想了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合適,便幹脆單刀直入的道:“我希望可以入讀慶篤學園。”

水野先生沉默了下去。

也許他正感覺匪夷所思,為什麽自己的女兒會在離家出走之後,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的繼續向父母提出要求。

“你的母親很傷心。”最終他說。“孝是最重要的,難道我們沒有教過你?”

“父親大人,”但宋簡沒有興趣和他討論孝道究竟是什麽——對於武家的父母來說,所謂的孝道便是子女要無條件的聽從父母的一切安排。她語氣越發恭順,又始終堅定的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入讀慶篤學園。”

“為什麽?”水野先生疑惑不解,不由得不悅道:“你去投奔井伊家了麽?”

“我還沒有和任何人聯系過。”宋簡很清楚武家對於顏面的重視。

這或許是瀛洲最難以忍受“恥辱”的一群人,但偏偏又最容易因為一點點小事,便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

頑固,暴躁,一根筋,死要面子。

這就是武家標準的幾個標簽。

若是宋簡真的敢去找井伊家,告訴他們自己離家出走了,哪怕是世交,水野家也絕不能允許家醜外揚——或許真的會立即和她斷絕關系也說不定。

因此宋簡乖巧到:“您怎麽會認為我會將水野家的事情,隨意透露給外人?”

“……你現在,還有什麽不敢的嗎?”水野先生蹙著眉頭,半是安心,半是難過的嘆了口氣。“你現在讓我覺得很陌生,晴。”

“可是父親大人,”宋簡對於這種話,一點也不犯怵的回答道:“您和母親大人,真的有了解過我嗎?假如一個人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麽,都不會得到重視的話,她也就知道省省力氣了。您和母親也許現在都不能理解我為什麽要離家出走吧?可若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的話,我又怎麽會如此鋌而走險呢?正是因為知道您和母親大人,不會有一個人願意去傾聽我的想法,我才只能出此下策。您現在覺得我很陌生,但您真的熟悉過我嗎?您真的知道我想要什麽,而不是你們覺得我應該要什麽嗎?”

她的敬語依然用的極其妥帖,聲音溫柔又和緩,一點也不顯得急促或者嚴厲,聽上去優雅至極。可言辭之間透露出來的堅定與毫不動搖,卻叫人一時失語。

水野先生不禁擡頭看向了跪坐在一旁,深深的低垂著頭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