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百裏衍聞言,正眼朝顧璉易看去，神色不辨喜怒，眸底蘊著淺淡幽色,視線凝聚在他身上。

被這樣看起來好似無比專注的目光盯視,顧璉易心頭發緊，有些難以遏制心底的緊張。

師尊會同意嗎……

沉默的氣氛一點點於人周身開始蔓延,顧璉易的心一點點跌落至谷底。

鈍痛瞬間襲了上來，還有從未體驗過的窒息感。

不用確定了。

顧璉易想。

如此激烈的情感洶湧而至，打得他措手不及。

僅是因為師尊的一個沉默。

憑顧璉易的聰慧,又怎會不明白。

只是……

明白又如何。

心中泛起的疼痛並沒有半分消減，反倒愈演愈烈起來。

顧璉易額角覆上一層薄汗,唇色漸漸轉白,顯是難受到了極點，直到……百裏衍的聲音將他喚回。

剔透無瑕的聲線徐徐入耳,“回去再說。”

百裏衍緩聲開口。

清泠泠的嗓音響起的刹那,顧璉易只覺心頭一松,方才無論如何都無法壓制的洶湧情緒轉瞬消弭。

沒有拒絕。

師尊沒有拒絕。

顧璉易深吸口氣，眼中漾起絲絲光亮,喉頭滑動一瞬，緩慢回道：“好,弟子都聽師尊的。”

百裏衍唇角微動,“嗯。”

說話間，他看著顧璉易神色緩和下來，眉心微蹙，似有些費解。

顧璉易的變化自是逃不過百裏衍的注視，前者的情緒起伏被他一絲不漏的收入眼中。

從他問完話後，百裏衍本不欲回答,接著便看見了顧璉易倏地蒼白下來的面色，到後面聽到他應聲、重又恢復血色的面龐，半點沒有遺漏。

這樣的情緒轉變讓百裏衍感到莫名，似乎自己方才正把對方的情緒掌控著，隨著他的回答與否發生著變化。

這樣的經歷，百裏衍亦是有過。

曾經的魔族及修真界的正道，皆會因為懼怕他而變得小心翼翼，面對他時總會精神高度緊張，用灼灼的目光盯著他，像是生怕他下一個動作就會讓他們墮入萬劫不復。

百裏衍揚起眉。

不待他再想下去，溫淮與邊澤已經走了過來。

今日的比鬥已過，師徒幾人這便要回行止峰。

回去的途中，師兄弟三人亦步亦趨跟在百裏衍後方，誰都沒有打破這份平衡、去靠近他們的師尊。

仿佛約定好的一般。

直至百裏衍踏入傳送陣中，頎長身影被陣內四起的光芒籠罩，繼而消失。

幾人中，溫淮最先開口：“大師兄剛剛與師尊說了什麽？”

話落，連同他在內，邊澤聞言也看向顧璉易。

只是問完這話後，溫淮竟忽然生出了股熟悉感。

眼下的場景，與之他參加完比鬥去找師尊回來、被邊澤問話的那幕一般無。

溫淮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麽，只覺心間發熱。

他們這樣，倒像是……吃醋一樣。

溫淮被自己的想法驚住。

先是爭寵……現在又是吃醋。

他未免想得太多。

可若要他換一個詞、卻也實在想不出來了。

吃醋……

他將師尊當成什麽了。

溫淮不由臉頰一燙。

但縱是如此，他仍是望著顧璉易，對他的回答很是好奇，甚至是……急迫。

這跟方才想到的爭寵和吃醋一樣。

此時的他，倒更像是嫉妒。

嫉妒他都未曾和師尊說上話。

師兄弟三人一旦待在一處，他們就不約而同的沒有開口，似乎不想讓自己與師尊說的，被旁的第三個人聽去。

出奇的占有欲。

同時，與之相對的，顧璉易亦不想讓他們知道剛才的事，遂轉口道：“我們也走吧。”

說罷，他跟著走入了傳送陣中，腳步略帶急切。

顧璉易一走，溫淮、邊澤自是跟上，兩人僅落後他一步。

許是因為顧璉易上次的顧左而言他，以至於他一直到宗門大比結束這日都未再與師尊有過單獨相處。

大比期間，不論比鬥與否，顧璉易總是不會落單，連離開一、身側都會伴著這人，或是他們其中之一，使得顧璉易始終不曾問到那日的答案。

百裏衍亦是樂得清閑，每日看完幾人的比鬥便會回行止峰去，只決戰那日才會觀到最後。

不出意料的，顧璉易三人都堅持到了決戰。

一開始與溫淮對戰的孟濤也在其列，只令百裏衍沒想到的是……孟濤的決戰對手竟抽到了邊澤。

劇情中，孟濤墮魔後，成了邊澤手下魔將。

原本的上下級忽成對立，倒是有趣。

百裏衍饒有興趣等著人交戰。

他對邊澤仍是抱有期待，兩人在建立起師徒關系後，因為日漸緊密的原因，致使他無法用推演來看出邊澤的未來，顧璉易、溫淮也是同樣。

正如現在，百裏衍無法看出邊澤未來的發展，也著實好奇，孟濤還會不會依照原劇情中那樣，墜入魔道，又會不會……成為邊澤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