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驚變

公孫佳的一個標志, 就是她手下的女官們。有她在,她們就能在,她們出現了, 就代表她在。

單宇就是來壓陣的。

單宇很少往東宮裏跑, 倒是時常巡邏一下宮中守衛。她本就是由相府而兼入宮廷的老資格, 現在給她加個東宮的兼差,任命通過得還算順利。因為她缺德, 一般人不太敢得罪她, 二般的人看看她是公孫佳選的, 也不大敢得罪公孫佳,兩相湊合,就是沒人對她的任職公開表示出什麽不滿。

些許反對的聲音也被壓了下來。世上有看不清的, 各派大佬卻看得明白,這樣最好!

也有看不大清的,這裏就有一個人卻對這樣的人員構成表示出了極大的不滿!

“你這選的都是什麽人呀?”章嶟抱怨了。

“這不挺好麽?”公孫佳扔出一枚骰子。她正在和章嶟玩棋, 這是一種賭博遊戲,扔骰子走棋子,兩人邊玩邊聊。

後宮裏過年打牌都不帶他們倆玩兒, 宮裏過年的打算傳統是贏告身, 皇帝和丞相這倆贏了也沒彩頭,就被太皇太後給趕到一邊了。他們倆下棋的水平也都相當的不湊合, 幹脆就玩起了這種遊戲, 一個年下來,章嶟養成了玩這遊戲的習慣。現在只要是不太嚴肅的場合,他跟公孫佳習慣一邊玩一邊聊。章嶟認為這樣適合說一些比較私密的話,比如現在——他十分不滿東宮的屬官裏有太多他不喜歡的京派官員,暗示公孫佳修改名單。

章嶟讓公孫佳負責新的東宮官員的選擇, 並非完全出於對公孫佳的信任和看重。讓公孫佳去辦,而不是讓吏部選人出名單又或是政事堂斟酌,其根本的原因是公孫佳之前幾次比較大的集體攥個隊伍的方式——考試。

章嶟想比他爹章熙走得更遠一些!章熙時代,整個朝廷官員選擇的基調是:雖然現在仍然是以京派為文官的主體,但是開始引入南方士人,最終要達到“雨露均沾”,各地的官員都有。而章嶟近些年來看到的是:公孫佳選人,不止是南方人,各個地方的人只要考試能考過就可以。

他看中的是這個。若非趙司翰根基深厚,公孫佳的主業又是在“經略北方的武功”上,他恨不得把公孫佳調去主持吏部,讓蘇銘完全接手戶部,把趙司翰這個老嘮叨鬼給架空了。東宮的選拔,他也想先來這麽一下子!

結果弄了半天,公孫佳就給他弄出這個來?哪怕不全是些南方士子、各地精英,也不能讓京派占這麽大份子吧?這不是讓太子被這些人包圍了嗎?

章嶟又扔了一把骰子,直白說:“就算我對太子是有些疏忽了,你不能這麽對他呀!這都是些什麽人呐?給他選些稱手合用的人吧。”

“哪個不合用了?我連送個侄子都送的是阿黎,不是那些學沒上好的,還不夠好?”公孫佳還不樂意了呢,也扔了一把骰子,連走了幾步棋,眉花眼笑了起來,“這盤兒我贏了,快,拿錢來啊!”

“這把算你運氣好,接著來。你上心點。”章嶟抓了一把宮廷鑄的金錢扔到她手邊,還滾下去幾個。他跟公孫佳倆人玩這個倒是旗鼓相當,每每都能扔到不錯的點數,最後誰贏也完全是憑運氣,倆都不是什麽技術選手。看老天最後賞誰飯吃。

公孫佳理好了棋子,說:“你說哪個不好吧!”

“裝糊塗是不是?”章嶟用力又扔一把骰子,“怎麽凈是些京派的老和尚?你考試選人的本事呢?吳選不會考,你還不會嗎?”

公孫佳笑道:“原來是為了這個?還不是為了你嗎?你現在的正事兒是什麽呀?北邊兒平了,我看蘇銘那股勁兒都要壓不住了,怎麽他還跟工部的人頂上了?疏浚全國的運河?還要修路?哦,他還要改鹽稅?為東宮的性官爭吵,正事還辦不辦了?你拿東宮攔人,人家就拿您那規劃說事兒,那是會沒完沒了的。”而且,還不是因為你是個廢物?這朝上弄成這樣,我才要小退一步,把基本盤給太子穩住了。你不當人,你兒子還要吃飯呢!

“蘇銘的事你怎麽知道……哦,他是戶部侍郎。你看他寫的那條陳,怎麽樣?”

公孫佳中懇地說:“不錯。”

章嶟高興了:“是吧?我想……”

公孫佳道:“想叫他‘著緊些’?”

“不錯!”

公孫佳想了一下,說:“他的想法很多,看起來都不錯,可眉毛胡子一把抓是會亂的。不如讓他先理出個頭緒來,哪些先行、哪些後行,又或者同時施行但要從何地開始。人力、物力都是有限的,才打了一場大仗,怎麽也得緩兩年,讓百姓過兩年和緩的日子吧?”

“這樣嗎?”章嶟皺緊了眉頭。

公孫佳道:“這樣最妥當。我沒動用朝廷多少儲備,是因為動用了之前北地的。北方用來征戰了,南方就供養朝廷,都不寬裕。要不是前面的休養生息,現在就該鬧饑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