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不語在竇府滯留了一頓飯功夫,陪金不言用了飯,用一堆俏皮話兒逗的她在席間笑了十好幾回,這才告辭離開。

她一上馬車,面上笑意頓時消失無蹤,冷聲問外面隨行的親衛秦寶坤:“竇路這幾個月都在做什麽?竟然給長姐連臉面也不留。”

他如果對妻子還留有一點敬重與體面,也不會在嫡親的小舅子上門之時避出去。

秦寶坤奉令留守幽州,盯著各方動靜,知道世子爺對唯一嫡親姐姐的愛護,更不敢掉以輕心。他在車外猶豫不絕,金不語已經察覺出了什麽,撩開車簾逼問道:“可是這狗東西又做了對不住長姐的事了?”

竇路瞧不上金不語,金不語也未必看得起他。

只是這小子在婚前裝的很規矩,婚事是金守忠跟竇卓定下的,而竇家門風嚴整,後院也沒聽說什麽亂七八遭的事兒,金不語才沒動手腳,任由長姐嫁了過去。

誰知道長姐出嫁一年之後還未有身孕,竇路就開始背著長姐胡搞,讓金不語查到端倪,差點氣炸了肺,暗中收拾了他兩回。

竇路可能也有所察覺,兩人相看生厭,瞧在對方父輩的面上,艱難的維持著表面的客氣,沒打起來而已。

秦寶坤:“世子去蘇州之後,如意館來了一批胡姬,其中有一位思思姑娘尤其生的好,大姑爺起先只是隔個三五日營裏休假便跑去看思思姑娘跳舞,後來便愈加癡迷,暗中花了大價錢包了思思姑娘。最近屬下收到風聲,大姑爺動了替思思姑娘贖身的念頭。只不知他的打算,是想將人帶回府中,還是養在外面做外室。”

“狗東西!他當爺是死的不成?”金不語面罩寒霜,吩咐車夫:“通知鄧利雲他們,今晚的接風宴就擺在如意館。”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阻止二人成婚,她第一百零一次的後悔。

如意館中,金不語才下馬車,門口的龜公便小跑著迎了出來,一叠聲殷勤道:“世子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咱們館裏的姑娘可都想您了!”

金不語扔了錠碎銀子給他,迎頭撞上如意館的老板娘包媽媽,打趣道:“本世子不過離開半年,包媽媽莫不是吃了返老還童丹,怎的年輕了十來歲?”

包媽媽笑的臉上的香粉都要簌簌往下落:“世子爺您又取笑奴家了!鄧公子常公子石公子他們早都到了,在二樓恭請世子大駕呢。”

“讓他們且等等,爺還有幾句話想問問媽媽。館裏最近可來了新的美人兒?”

包媽媽眼中閃過一抹為難之色,很快便笑出了財源廣進的喜慶:“有!有的!前段時間館裏來了幾名胡姬,能歌善舞,一身的白皮子,別提多漂亮了。”

金不語拉過她的手塞了重重一錠銀子,還順勢在她手心捏了一把,笑的風流:“媽媽知道的,本世子向來只要最好的,勞煩媽媽安排!”

包媽媽:“……”

這位財神爺撒銀子痛快,但脾氣也不大好,惹惱了她砸起東西來也痛快得很。

金不語可不管包媽媽有何為難之處,已經熟門熟路邁步上了二樓,揚聲道:“常兄石兄鄧兄,半年不見,可想死兄弟了!”

鄧利雲乃是幽州刺史鄧淦的嫡幼子,頭上還有努力上進的嫡庶兄弟三名討父親歡喜為家族爭光,輪到他這個小兒子,平日除了在府裏彩衣娛親,便是在外面吃喝玩樂,鬥雞走馬,沒什麽正經事兒。

至於石汝培、常嶸等人皆是刺史佐官家裏的公子,原本都是鄧利雲的玩伴,但鄧利雲與金不語在煙花之地一見如故臭味道相投,這幾人便順勢與她結交。

鄧利雲生的一副俊朗好模樣,要比金不語高出半個頭,上來便攬著她的肩抱在了一處:“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語你算算跟哥哥隔了幾個秋了?”

“世子再不回來,利雲可就要患上相思病了,吃飯不香喝酒不樂連美人兒也不找了,隔幾日便要站在城門口候著,模樣煞是可憐。”石汝培取笑他:“自你走後,他來如意館都沒去城門口勤。”

常嶸幫腔:“汝培說的一點不假,我作證!”

鄧利雲攬著金不語的肩膀往房間走,順勢飛起一腳去踹石汝培:“胡說八道!明明我是去城門口吃張媽媽家的混沌了。”

金不語安慰他:“張媽媽家的混沌皮薄餡多,又鮮又美,的確好吃。”在鄧利雲“英雄所見略同”的眼神之下,她也取笑道:“可吃混沌也不耽誤你在城門口等我啊。”

眾人齊笑,鄧利雲不防她有此一句,撐不住也笑了:“誰讓你素日玩的鬼主意多呢?”一行人鬧哄哄進了二樓最裏面的房間,立時便有小丫頭們將酒菜茶水果子流水價送了進來。

金不語便問:“聽說來了一批胡姬,裏面最漂亮的是哪個?”

鄧利雲道:“最漂亮的是思思姑娘,跳的一曲好舞,小腰柔如折柳。”他有幸在大廳見過思思表演歌舞,後來便見得少了:“不過聽包媽媽的意思,思思姑娘好像被貴人包了。”他出來玩歸玩,卻從來不曾仗著刺史府的名頭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