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4/6頁)

他對這個字所有的認知都來自於皇貴妃這個養母,因為她是個很善於表達愛的女人,尤其在他小的時候,那時候小七住在慈寧宮,承乾宮裏就只有他一個小孩子。每天夜裏,額娘也給他講睡前故事,哄他睡覺,叫他寶貝,對他說晚安。

四阿哥從小就是個心思縝密、成熟且睿智的孩子,思忖片刻之後,他抓住了重點:“但我覺得阿瑪對你的關心,並不是因為那句話而裝出來的。”

“當然不是,人的情感是很復雜的東西,很難表達清楚,尤其是我們這樣的關系。但這不重要,我只想你和你弟弟的成長。”

她忽然伸出手,拉過胤禛的手:“我一直想問你,在你心裏會不會覺得,我對小七關注更多,而時常忽略了你的感受,其實你比他更加缺乏安全感。”

“沒有。”胤禛笑著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是你和小七給了我足夠安全感。若非如此,這偌大的紫禁城,哪有我的容身之所。”

他想了想,糾正道:“我是說,我的心……”

“我懂。”皇貴妃忽然跟他提起一件事情,“在江南的時候,有一天你阿瑪忽然跟我提起要給你指婚的事情,但是我委婉的拒絕了他。”

胤禛不好意思的偏過頭去:“這不是全憑額娘做主嗎?”

“在我眼裏你還是個孩子,我想等你再長大一些。”

“好。”

每日上書房下學,兄弟倆第一時間就來到承乾宮,但皇貴妃的身體還是那樣,並不見好轉,眼看就要六月了,一年中正是酷暑難耐的時節。

往年這個時候,康熙都會忙著送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避暑,然後自己帶著兒子出塞外巡幸。

但今年,他提都沒有提過此事。

與沙俄談判的代表團再次出發,前往尼布楚。仍然由索額圖負責,佟國綱等一眾文武官員,康熙信賴的西方傳教士徐日升和張誠隨行。

出發之前,康熙就再三強調,不管會不會與準噶爾開戰,與沙俄的談判務必寸步不讓,提出以安加拉河為界,對貝加爾湖以東地區的要求。

如果沙俄不肯讓步,那就立刻返京,不必再談。

皇貴妃的病情總是反反復復,天氣熱起來反而有加重的趨勢,這幾天一直處於斷斷續續昏睡的狀態,還發起燒來,人都有點不大清醒。

胤祐連課都不少了,一直守在床前,緊緊地握著額娘的手,安靜的陪著她。

四阿哥也沒有去上書房,焦急的站在一旁,向太醫詢問皇貴妃的病情。

沒一會兒,康熙也過來了,他又把朝中事務交給了太子和內閣打理,幾天來一直呆在承乾宮,心緒漸漸焦躁起來。

藥方已經更改過多次,但是吃過之後仍然沒什麽太好的效果。太醫說,這是皇貴妃本身身體太過虛弱,邪氣難以祛除,又不能盲目進補,導致病情遷延不愈。

胤祐一直聽不進他們在說什麽,他的目光一刻也不肯離開額娘。他想,以前容若和六哥生病都能好起來,烏庫瑪嬤生病後來也好了,額娘也一定會沒事的。

到了晚上,皇貴妃的發熱仍然沒有消退的趨勢,雖然溫度不算高,但已經維持了好幾天。胤祐讓白露拿出酒精,他記得以前他發熱的時候,額娘就是用這個給他擦身體。

這事只能白露來辦,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陪在皇貴妃身旁。皇貴妃教過她許多東西,他也已經具備了一定的護理知識。

佟妃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進宮以來,她一直都在姐姐的庇護下,過著無憂無慮的一宮主位生活。現在看到姐姐病重,站在角落裏,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她主動站了出來,親自扶起姐姐,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皇貴妃畢竟是女眷,這個時候,不管是丈夫、兒子還是太醫都不便在場,所以人都先退至外間。

胤祐不肯走,他不覺得自己應該回避什麽,也不認為太醫應該回避什麽,只要額娘能好起來,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

康熙拉了他幾次,見拉不動他,幹脆把他抱起來帶去了外面。

小家夥扭動身體,一通亂踢。無論他怎麽掙紮,康熙也沒有生氣,就那麽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胸前,輕聲哄著他:“沒事,小七別怕,阿瑪不會讓額娘有事。”

這時候,慈寧宮卻派人過來。康熙本以為老祖宗就是讓人過來問問皇貴妃的病情,哪知道來了一隊太監,給了他一道懿旨。

帝王還得帶著兒子跪下來,恭恭敬敬的接旨。

太皇太後今年七十六,眼睛花了,手也在抖,但懿旨是她親手寫的,他要求孫兒即刻立後。

康熙把懿旨放在一旁,心說這個時候老祖宗給他填什麽亂。

天氣熱得人心煩,即便到了深夜,暑氣也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屋子裏就像個蒸籠,悶熱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