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5/6頁)

今天學的是《召南·鵲巢》,在習字之前,康熙考了考兒子。

他問:“《鵲巢》講的什麽?”

胤祐想了想,說道:“容若說這是借鵲和鳩兩種鳥來比喻貴族大婚。說喜鵲築好了鳥巢,斑鳩要搬進去。”

說到這裏,他有點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的納蘭,最終什麽也沒說。

兒子畢竟是親生的,跟著他出了這麽多趟遠門。康熙對他的腦回路多少有些了解,知道這小崽子又有別的見解,只是不好意思講出來。

納蘭擡起頭來,與站在另一邊的曹寅對望一眼。其實他心裏也有些七上八下。

其實他以前是個生活態度十分消極的人,因此,看起來再是絢麗美好的詩詞,在他看來也會有一些蕭瑟的意境。

不過,在給七阿哥講學的時候,他已經盡量將那些消沉悲觀的思想隱藏起來,給他講的盡量都是些積極向上的東西。

但他這個學生實在太聰明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很難保證自己無意間說出來的一些話,不會影響到他。

康熙敲了敲桌子,對兒子說道:“想說什麽就說。”

胤祐把手背在身後,問了出個對於孩子來說顯而易見的問題:“喜鵲為什麽要找斑鳩結婚,難道他不應該找母喜鵲嗎?”

“……”

曹寅忍不住朝他豎了豎大拇指:“七阿哥真是一針見血。所以古人說‘鳩占鵲巢’,因為斑鳩不會築巢,所以強占喜鵲的窩,這是他們的天性。”

胤祐偷偷去看阿瑪的臉色,鼓起勇氣說道,“這或許是母喜鵲寫的,控訴別人占了她的房子,所以……這婚還是不要結了吧。”

康熙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一屋子人都在揣測他現在的想法,但帝王偏偏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只要他不表現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就在大家把心都懸在半空,無論如何落不下去的時候。他忽然伸手捏了捏兒子的小臉:“你這小腦袋瓜裏成天都在想些什麽?”

小家夥很認真的回答:“我有好好讀書,真的真的!”

康熙轉過頭來看向納蘭:“你給他講課不必有那麽多顧慮,該怎麽講就怎麽講。”

納蘭立刻躬身答道:“是。”

胤祐看阿瑪笑了,開始得意忘形的提要求:“那我可以跟阿瑪一起出宮去嗎?”

康熙冷笑:“想得美。”

胤祐:“……”

接下來就是練字,小家夥寫一個字就要擡頭看看他阿瑪的反應。這要是換成別的阿哥,不用說,任誰的能看出來,是想要討汗阿瑪開心。

到了七阿哥這裏,意圖就更明顯了。他也想討阿瑪開心,因為阿瑪開心了才會答應帶他出宮。

康熙忍不住敲了敲桌子:“你好好寫!再這樣三心二意,朕可就要罰你了。”

小家夥這才定下心來,照著字帖一筆一劃的臨摹。

曹寅看了他一眼,又湊到康熙跟前說道:“哎呀!就是讓驢幹活兒,前面也得吊一根胡蘿蔔吧。”

康熙瞪他一眼:“你討打是不是?”

曹寅說:“這個‘鵲’字就寫的不好,結構支離,七阿哥有心事吧。”

胤祐咬了咬下唇,也不知道他在幫自己還是在旁邊幸災樂禍。

皇上忍無可忍的趕他:“滾出去!”

於是,曹寅就滾出去了。

不一會兒康熙也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囑咐兒子:“好好寫!今日就在乾清宮用午膳。”

聽到阿瑪的話,小家夥便開心了起來,點點頭,一筆一劃寫得更是用心。橫平豎直,漂亮得就跟字帖上描下來似的。

阿瑪讓他留在乾清宮用午膳,這意思不就是要帶他一到出門了嗎?

因為路途不遠,康熙這次出門乘坐的一輛十分輕便的馬車,裏面空間有限,胤祐依偎在他的身旁,按他的要求背詩給他聽。

背著背著小家夥就被馬車外的喧囂吸引,掀開簾子,探頭往外張望。

京城可真是熱鬧,路邊賣什麽的都有。糖葫蘆、糖畫、糖人,各種小吃,還有玩具……

小家夥舔了舔嘴唇:“那個糖葫蘆一定很甜。”

宮裏精致的點心多得是,用料也很考究,樣式又漂亮,尋常百姓想吃都吃不著。

這小崽子吃太多了,反倒是對民間這些不起眼的小零食更感興趣。

康熙摸了摸他的肚子:“出門之前還吃了兩大碗飯。”

小家夥嘟著嘴辯解道:“平常到了這會兒就該用點心了。”

康熙:“……”

忽然馬車簾子被人挑開,從外面伸進來一只手,手裏正好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又大又紅又圓,看著就好吃。

從他身上穿的衣物就不難看出,那是曹寅的爪子。

裏面半天沒有動靜,那人還在外面輕聲催促了一句:“七阿哥,快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