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怎麽突然要回落仙鎮?”姜聞音被倒灌進來的冷風吹清醒了。

落仙鎮的宅子,只暫住了一晚上,除過被自己留在那兒的裴夫人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麽緣由。

“你不是央我留裴濟一命。”姜沉羽不賣關子,把門口遮風的簾子放下來,牽著人進屋,“叫寒月伺候你洗漱,這會兒出發剛好可以趕上午膳。”

“裴濟沒有死?”姜聞音眼睛一亮,也顧不得他的手冰到自己,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追問,又突然想起他左臂有傷,便改為揪袖口。

那日二人吵完架,姜聞音仍舊不想搭理他,所以直到晚上,才發現他在發熱。

一問徐缺,才知道他自清早便開始發熱,只是懶得看病吃藥。

難怪打發完林若扶,他嘴上說自己餓了,中午卻沒吃多少東西,在屋裏睡了一下午。

是以姜聞音高冷的態度,只維持了半日,到晚上便忙進忙出,讓大夫給他處理傷口,然後又用刀子酒把帕子浸濕,解開衣襟在他胸口、腋下以及後頸處擦拭。

燒成這樣,姜沉羽還有心思調笑她,問她是不是在占自己便宜。

要不是他是病人,姜聞音險些撂挑子不幹,繃著臉讓他躺好,又端來熬好的藥和病號餐喂給他。

這般仔細照料,姜沉羽還搖頭說她不如以前溫柔,那時她喂完藥都會有顆蜜餞。

那是當然,狗男人能和香香軟軟又漂亮、還對自己溫柔悉心的美人姐姐比?

喂他吃藥就不錯了!

雖是如此想,但他病秧秧地躺在床上,頗有幾分病美男的感覺,姜聞音還是撚了顆蜜餞喂給他。

故而,他們這場架跟沒吵過一樣,兩人相處起來還跟以前沒兩樣。

這令姜聞音有丟丟不高興。

“我言出必行,既答應你留他一命,便不會再要他性命。”走到軟塌前,姜沉羽松開她的手,動作自然地往軟塌上一歪,語氣懶散地說:“難道在你眼裏,我是那等言而無信之人?”

那倒沒有。

姜聞音站在他面前,小聲地問:“那我們今日是帶裴濟去見裴夫人嗎?”

先前傳出來消息,裴濟在動亂起的那夜,死於朱光之手,連屍體都被燒成焦黑。

她想找姜沉羽問問,但姜沉羽太忙,早出晚歸,便一直沒找到機會。

“順便帶你去玩兩日。”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順便還給姜聞音也倒了杯溫水,往裏面加入一勺蜂蜜,然後推過去,動作極其自然。

姜聞音端起來小口地喝著,低頭掩飾住那點悸動,她一直有清早起來喝蜂蜜水的習慣,姜沉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記住的。

這人永遠在她感動的時候,突然狗一下,又在一些細微的地方,不經意間感動她,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喝完蜂蜜水,她進屋換了件衣服,在寒月的伺候下梳妝完畢,兩人面對面吃了早安,姜聞音便準備出門。

卻被姜沉羽用她的狐裘兜頭罩住,捂得她快不能呼吸,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解救出來。

車軲轆碾過青石板,慢悠悠地往城外駛去,姜聞音懷裏抱著手爐,腳邊窩著只昏昏欲睡地小肥啾。

無聊地翻著手中話本子,打了個哈欠。

姜沉羽本在閉目養神,聽到動靜睜眼,笑了一聲,“若是無聊,不如與我對弈?”

姜聞音有些心動,但想到他從無敗績,自己當初在襄州和他通宵下棋,卻連一局都未贏過,便又有些遲疑。

最終沉思許久,搖頭拒絕地堅定,“我下棋是為了打發時間,可跟你下棋,完全是找罪受。”

誰要跟變態下棋呀,除非是受虐狂。

姜沉羽撐著腦袋,歪頭商量道:“不如給你三次悔棋的機會?”

姜聞音伸出一只巴掌,“五次!”

姜沉羽斜睨她一眼,頷首應下。

姜聞音杏眸微轉,托著下巴提議:“只下棋不好玩,不如我們下點賭注?”

趁著這次可以悔棋五次,不如趁機血虐回來,以報當初被虐菜的舊仇。

姜沉羽擡手做出請便動作,饒有興致地問:“什麽賭注?”

姜聞音看看他,從旁邊的暗格裏翻出筆墨,不懷好意的笑道:“誰輸了就在腦門上畫烏龜怎麽樣?”

姜沉羽望著她,那雙沉靜黑亮地眸子裏閃過一絲笑意,意味深長道:“你確定?”

每當他露出這個表情,總會有人倒黴。

姜聞音猶豫片刻,伸出一根手指:“一局定勝負,不許反悔。”

他腦袋聰明,只要玩一遍就能上手,若是三局兩勝,後面兩局哪怕自己能悔棋,獲勝的希望也很渺茫。

姜沉羽:“好。”

把小璣上的東西都撤走,姜聞音從暗格裏掏出棋盤,搶先拿了黑色棋子。

姜沉羽並不計較,擡手請她先走,然後不慌不忙的執一枚白棋,放到黑棋旁邊。

他們玩的依舊是五子棋,這是姜聞音玩地最好的棋了,因為賭注侮辱性極大,她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精力,聚精會神地盯著棋局,姜沉羽每走一步她都要思考很久,才謹慎地放下自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