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楊舒還沒完全考慮好,被他一問,神色稍怔。

他大掌溫熱,握著她手腕的力道不輕不重,觸感卻微妙。

楊舒不自在地慢慢把手腕從他掌中抽離,抿了下唇,垂下眼瞼:“我還沒考慮好。”

姜沛指間一松,手收回來:“說好今天給我答復的,怎麽還沒想好?”

不過沒有直接果斷拒絕,此時對姜沛來說便是一個很好的結果了,他停頓片刻,“有顧慮?”

楊舒支吾了一下,理直氣壯道:“我是答應今天答復你,可今天不是才剛開始嗎,我就不能再考慮考慮?”

姜沛凝著她姣好的側顏,須臾淺笑了聲:“也是,畢竟答應了你隨時面臨會愛上我的風險,確實不能草率。不著急,你慢慢考慮。”

楊舒被激得想懟他兩句,還未張口,他把幾顆大蒜放在她手上:“還有兩個菜要炒,你要沒什麽事的話,留下來幫我剝一下?”

楊舒原本不太想跟他共處一室,但想到飯都是姜沛做的,她幫點小忙無可厚非,便接過來給那幾顆大蒜剝皮。

不料這蒜有些難剝,就跟粘在上面似的,每次只能摳下來一點點,力道稍一不慎,指甲還會刮破裏面白嫩的蒜仁。

好不容易剝好一顆,晶瑩如玉的蒜瓣上還殘留著她指甲的掐痕,樣子醜極了。

楊舒不太確定地攤開掌心給他看:“剝成這樣可以嗎?”

姜沛手裏青菜都切好了,扭頭發現她居然只剝了一顆,還被她掐成那個醜樣子。

他無語地接過來,有些好笑:“看著挺精明的小姑娘,怎麽連個蒜都不會剝?笨死了。”

被嫌棄,楊舒當即有些不滿,給自己找借口:“明明是你這蒜品種有問題,有的就很好剝。”

“不信你自己剝一個試試。”她把其余沒剝的遞過去,心中篤定,他肯定也剝不好。

姜沛看她一眼,全部接過來,放在案板上用刀面啪啪拍了兩下。

蒜瓣被拍得全部裂開,姜沛撚起一顆,三兩下剝掉,遞過去:“這不好了麽?”

楊舒愣愣地看著,反駁他:“你這都把蒜拍爛了。”

姜沛看她一眼,覺得她邏輯有些好笑:“一會兒還是要剁碎的,拍爛有什麽關系,好剝不就行了?”

“……”他這麽說,好像是有點道理。

楊舒紅唇輕抿著,一時間有些接不上話。

她平時一個人很少做飯,主要是在外面吃,或者叫外賣。

偶爾心血來潮做一次菜,她都是撿那種好剝皮的蒜用,不好剝的直接丟掉。

從來沒人告訴她大蒜要這樣剝,她哪知道?

姜沛看著她呆木的反應,半調侃地道:“千金大小姐,平時不幹這種事?”

楊舒眸中一閃而逝的復雜。

如果她以前跟著諂媚的父親住進大別墅,能算是千金大小姐的話,那她就姑且算是吧。

在那裏她確實不用做飯,明面上他們一口一個舒小姐叫得親熱。

到了背地裏,連灑掃的阿姨也不屑她。

一個靠諂媚與奉承勾搭家裏的女主人,以求得到財富和滿足的父親,女兒也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一對父女,兩個寄生蟲。

她最後的傲骨,大概就是努力學攝影,賺到錢後,把在那邊花費過的一切開銷,連本帶利地還了回去。

“是啊,金尊玉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楊舒攤開掌心,一臉傲嬌地道,“你看我這雙纖纖玉手,像是隨便給人做飯的嗎?”

她舉過來的十指纖細白嫩,如精雕玉琢而成,指甲蓋上塗著艷紅的指甲油,圓潤飽滿,閃著些微光澤。

姜沛順勢凝向她那張臉,她挑著眉,笑容恣意,眼角眉梢處流露萬種風情。

然而那雙瞳色細看卻幽深,像夜幕下廣袤無垠的海,寂靜,沉悶,不見半點星芒。

她輕松的語調,怡然的神態,以及眼眸最深處那份欲說還休的孤寂,湊在一起像個難解的謎題。

姜沛把其余的蒜放她手心:“現在,請用你這雙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手,把蒜給我剝好了。”

楊舒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來。

被姜沛拿刀暴力拍爛的蒜好剝多了,三兩下剝得幹幹凈凈。

拿去水池邊清洗一下,放在案板上,她嗅了嗅自己的手指,全是大蒜味兒:“這是對我這雙手的褻瀆,現在它都不幹凈了。”

姜沛覷她一眼,哂笑著給出兩個字的評價:“矯情。”

把那些剝好的蒜剁成蒜末,他道,“行了,自己外邊玩兒去吧。”

楊舒第三次擠了點洗手液把手上搓成泡沫,虛情假意地客套:“我什麽都不幹,在你家又吃又睡的多不好?實在過意不去。”

打開水龍頭,把手上的泡沫沖洗幹凈,又放在鼻端聞了聞,好像沒有味道了。

楊舒尚未來得及高興,她感覺有暗影攏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