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春芽(3) 恩人(第2/3頁)

時近午時,議事的眾人終要散了,承羽哥哥卻留到了最後,聲音依舊溫潤,輕問著翊王,“殿下可有見過陸姑娘?”

翊王不加掩飾,似往屏風後指了指,“陸姑娘一早來,說有話與孤說。孤便讓她先在後頭等著了。”

承羽哥哥一陣沉默,似想要再勸翊王什麽,卻又生生吞了回去。“那江羽便先不打攪殿下了。”

帳簾被掀了開來,星檀聽得承羽哥哥的腳步退了出去。而翊王也隨之行來了屏風之後。她懶得起身,只翻開一旁扣著的玉茶碗,擡手與人斟了一杯茶來。

“殿下議事辛苦,先用盞茶。”

翊王落座下來,卻見得桌面上已擺好的棋盤。“昨夜孤王不勝酒力,看來掃了陸姑娘的興致。”

“殿下一軍主帥,主事傷神,乏累亦屬尋常。”

星檀將手旁的香米糕往翊王面前推了推,“若有桂花蜜,便就是桂花糕了。軍中沒那些物什,只好做成香米糕了。”

翊王眸色在那幾顆規整的米糕上流轉,方拾起一塊而來,放到嘴裏。“甜而不膩,清香怡人,果是江南風味。”

“嗯。星檀也很喜歡。”她笑了笑,垂眸先落了一子。

淩翊含著那香米糕,卻看得有些出了神。那雙眸雖是相似,可其中幽深卻與月悠不同,嘴角的那對笑靨,卻也是月悠不及。

若論容貌,國公府長女確略勝一籌。只是月悠那小女兒家的溫婉,思及卻讓他隱隱心動。只是今日的人,待他卻也多了幾分溫婉,看來並非只是尋他來下棋品茗這麽簡單。

“殿下可是在想月悠了?”那雙眸微微擡起,映著春日的暖光,柔情四起。淩翊忽也有些分不清楚,他眼前看到的,到底是星檀還是月悠。只微微應了聲,又躲開了目光,拾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陸姑娘今日來,該不止是為了與孤對弈吧?”

卻聽她問起:“那桂花糕,可好吃麽?殿下?”

“嗯。”他答得輕聲。

“是祖母請來的江南大廚,特地往府裏教習,星檀方才學會的。”

“陸姑娘自幼生在江南,對這些江南小食到底多有講究。”他順著她的話說,卻等著另一個答案。

“星檀不是生在江南的,是七歲那年,陪著祖母往江南修養,便就一直養在祖母膝下了。可殿下不覺的奇怪麽?”

“怎麽?”

“星檀那時,還有著朝陽郡主的封號。就算陸府要送一個女兒去江南,也該是月悠,不是我。”

“那又是為何?”淩翊這方聽出來些許她的意圖。

“是月悠不願去,方打碎了母親請回來的白玉觀音,後又當著母親哭訴,將罪責轉嫁到了星檀身上。母親覺得不祥,方將星檀送往江南。”

他尚有幾分定力,自問不會相信這些汙蔑之詞:“女兒們在家中生了口角,實屬尋常。陸姑娘所說的,許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

“殿下看來,很是相信月悠。”

“年少之情,本無猜忌。”

“如今日你我這般,月悠也曾與今上如此相處。殿下也毫不在意?”

“她只是為勢所逼。”

“……”星檀敗下陣來。幺妹並非良人,卻有人甘願被騙。她舉棋難定,正想著別的辦法,外頭卻零零碎碎響起腳步聲。

很快,有人在帳外稟報軍情。

“王爺,雲三哥那邊被突襲。來了人,通知王爺趕緊後撤。”

翊王眉間一擰,顧不得眼前的棋局,忙起身往帳簾外去。星檀聽得二人交談之聲,前方戰況緊急,皇帝親征戰術果決,已讓人突來了前鋒營地。

不多時,翊王從外回來,多帶了一隊兵士,“你們保護陸姑娘一行後撤。”

星檀被他們匆匆護著回了自己的帳子,玉清茴也早收拾了軟物,正與丘禾從裏頭出來。拾若身子還虛著,卻也被兵士們趕著上了馬車。

星檀遠遠看到了江羽,人立在馬廄側的營帳旁,手扶著腰間佩劍,看過來的時候,那雙眉眼中藏著些許愧意。見人要過來了,星檀也趕忙上了馬車。她還有自己的計劃,並不想被他左右。

然而很快,便有兵士來,將江羽領走了。該是翊王在尋他。

馬車跟著大軍,匆忙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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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過將將暖和了三五日,北邊又來了冷風。

冷風讓淩燁格外清醒,他在戰場上長大,此回歸來,如魚得水。派出去突襲翊王前鋒營地的兵力,不過十之一二。眼前的兵士們經得他三日操練,已然步伐統一,劍戟鏗鏘。

不需太久,他那位好皇弟該得嘗得第一場敗仗。

他只負手等著,卻有些許失望。

副將賀習章卻匆匆行近了,“陛下,訊兵來報,翊王已協大軍後撤,該是往西山上去。”

“很好。”冷風中兵士們的喝聲,整齊劃一,這讓他血液中戰意愈發洶湧了幾分。“其余都布置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