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秋雨(15) 疏離(第2/3頁)

“……”陸亭綏也是怔了一怔。卻見陸月悠已躲去了江總管身後。

“阿爹也聽到了,都是陛下的意思。便不要逼月悠了。”

夜色深重,濃霧驟起。

馬車緩緩駛過了安定門,再往深宮中去。

陸月悠在車中哼著小曲兒,捋著發絲兒,撩開著小簾,觀賞禦花園夜景。

方她可是用盡了渾身解數。那曲鶴舞還是跟惠安宮裏的南笙學的。本還可以更好些,只可惜南笙沒教完她,便被貴妃拿去擋了罪。

可如今不是已經很好了麽?陛下讓江總管特地將她帶回來宮裏,許是真想起來以前了呢?

想到這裏,她目光漸漸狠辣起來。

若真是想起來了,為何還要隨長姐而去呢?

江蒙恩一路行在馬車身側,聽著車內小曲兒,卻覺幾分有趣。

他想起幾月前替主子執法,杖斃的那位華庭軒舞姬,好似…是叫阿蘭的?

這皇城裏,姓甚名誰不重要,跟著哪位主子,也並非就能定生死。想要活著,不過就是,得要清楚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罷了…

馬車越走越深了,乘著秋夜的霧色,越發看不清要往何處。

直到那首曲兒唱了三遍,陸月悠方隱隱發覺,眼前的宮墻腳下,皆是無人打理的野草,與來時的路不大一樣。

“江總管,我們不是回承乾宮麽?”

江蒙恩笑著,與那小窗口裏的人拜了一拜,“陸小姐,陛下另外賞了您一間兒宮苑。咱今兒不回承乾宮了。”

陸月悠喜出望外,“真的?那陛下呢?”

“陛下忙著政事兒,許得過幾日再來尋您呐。”

濃霧之中,似有梅花的香氣緩緩飄來,高墻裏冒出來的光禿的枝丫,在夜色下,仿若食人的鬼魅。

“陸小姐,您這疏影閣到了。”江蒙恩讓人拉開來車門,方親自伸手將人扶了下來。

陸月悠望著那漆黑的庭院,尚覺新奇,可一晃,又覺得不大妥當:“江總管,這是什麽地方?”

江蒙恩笑道,“這兒,可不是您日夜盼著陛下封賞下來的宮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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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檀一夜難眠,直到辰時,方恍恍惚惚睡沉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午後。

桂嬤嬤來伺候著梳洗,邊念叨著今兒的天氣。“昨兒夜裏起了大霧,今兒便又似夏日裏那般了。也不知何時能涼得下來。”

昨夜雲水殿上的事,桂嬤嬤也聽邢姑姑說了。

這陣子眼看著陛下待主子好些了,怎知二小姐又鬧了這麽一出。桂嬤嬤擔心主子還念著那事兒放不下,方不敢提起,只好就著宮中的家常與星檀道個不停。

“那寢殿前的燕子南飛過冬去了,就昨日下午走的。娘娘可莫見怪,明兒開春定就回來了。”

“這天兒涼了,冉公公染了風寒,可得休息幾日,怕染給了娘娘。這幾日該是見不著了。”

“後院兒那顆老梅樹,內務府擔心不吉利,正想與娘娘挪走…”

話沒完,卻被主子打斷了去。

“梅樹如何不吉利了?”

桂嬤嬤忙答:“許是宮裏人,都忌諱著疏影閣吧。”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那院子名字取得應景,如何又不吉利了?叫他們留著罷。”

星檀若沒記錯,那顆老梅便是照水,是先帝後的定情花,宮中人淡情分,重榮辱,那梅花方變會得不吉利的吧。

“誒。”桂嬤嬤見主子神色清朗,方松了口氣下來:“內務府還沒動呢,奴婢這就去與他們說說。”

星檀將人叫了回來,“讓江公公與他們說去吧。我餓了,嬤嬤。”

桂嬤嬤笑著,“奴婢這就去辦。”主子還有胃口,看來昨夜的事兒並未影響什麽,那可便好。

正要出去了,卻見江公公從外回來,帶著幾個養心殿來的內侍,“娘娘,赤鑫國進貢上來幾件皮草,陛下賞了下來。道是,娘娘喜歡的便自己留著,其余的再賞給其他宮裏便好。”

星檀潦草掃了一眼江羽身後的內侍們,“便都拿去賞給其他宮裏的娘娘罷。本宮這裏不缺什麽。”

江羽只依著吩咐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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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著數日,皇帝果真未再來過承乾宮。只時不時地讓人賞些東西下來。

一時是北疆進貢的羊脂膏羊毛褥子,一時是江南織造選來的蘇樣兒錦織。星檀免了妃嬪們的晨昏定省,便就將這些原封不動賞了下去,也不枉她還在這皇後的位置上坐著。

倒是玉妃哪裏傳來了好消息。原皇帝早讓東廠將玉家軍的事兒徹查了一遍,待寧志安舊事重提,便讓人將人證物證一一呈上了金鑾殿,總算是洗清了玉家的冤屈。

星檀也替玉妃高興:“玉老將軍定是守得雲開了,看起來,此次回京,得要受得重用了。”

玉清茴抿了抿唇,“全拖娘娘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