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段灼在一旁酸溜溜地感慨

知道蔣隨和王野的胃口都大,晚餐用的食材飲料段灼是按著八人份的標準買的,大米搞活動,買一贈一,他一口氣要了五十斤。

等付完錢,蔣隨伸手要幫忙扛一袋,段灼往邊上躲了躲,把手上裝有蔬菜的那個購物袋遞給他。

“啥意思?”蔣隨看著歪頭扛大米的段灼,覺得好笑,“不用我幫忙嗎?”

段灼看看蔣隨的腰,遞給他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

“也沒有糟糕到連帶大米都抗不了的程度。”蔣隨下意識摸了摸後腰,為自己澄清,“最近我不是去了醫院做理療嘛,感覺好很多了。”

然而根本沒用,段灼扛起就跑,急得像是要去炸敵人的碉堡。

超市離新家只有一站路不到,他們直接走回去,這段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到小區門口時,段灼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後背有一片很明顯的汗濕,但他依舊不肯把大米放下來交給蔣隨。

他的這種固執一開始讓蔣隨覺得奇怪,甚至感到幾分幼稚,後來花了很久的時間他才明白,段灼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內心的人,他的愛不張揚,所有的關心、偏愛都是悄無聲息的進行,所以一不小心就被忽視掉了。

到家,段灼先去廚房刷鍋洗菜,蔣隨試圖幫忙,但在不小心打碎一只馬克杯後被逐出廚房,流放至陽台。

這小區很老,物業大概也只是擺設,路邊停車的地方雜草叢生也沒有人清理。

“你要夠得著的話可以摘點桑葚吃,”段灼在廚房裏喊,“那玩意兒還挺甜的。”

蔣隨摘了一小碟,去廚房沖洗時,王野剛好接了段志宏回來。

蔣隨回頭打了聲招呼,被段志宏消瘦的面容嚇了一跳,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面才過去一個多月,但他看起來瘦了起碼有二十斤,鎖骨突出,松弛的皮膚貼在骨架上,薄薄的一層,布滿褶皺的眼袋竭盡全力扒著眼眶,他真怕它下一秒就落到地上去。

湊到段灼耳邊,他小聲說:“你爸怎麽瘦這麽多啊……感覺最近都沒怎麽好好吃飯。”

段志宏是在王野的攙扶下進屋的,第一次到南城,住的也是新地方,他卻沒有四處參觀,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愣,王野說話時,他會搭一兩句腔,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一個沒什麽意義的“嗯”字作為回應。

和蔣隨料想的差不多,段志宏這段時間一點胃口也沒有,上來一桌菜,他只碰了跟前的那碗蛋羹,舀了小半碗拌飯,剩下的菜無論段灼怎麽努力勸說,他都不肯再動筷,話也很少。

吃過飯,王野端起空了的碗筷,跟段灼一起進了廚房。

水流沖刷著碗上的汙漬,王野小聲說:“你爸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我認為有必要帶他去心理醫生那邊看一下,他自己心態積極的話,對於接下來的治療也會有幫助。”

段灼呆愣著沒說話,腦海飛快地計算每日開銷,王野好像有讀心術似的,搶著說道:“費用的事情你不必太操心,我有個老同學就是心理醫生,跟我關系很好,回頭我陪你一起過去,肯定不收錢了。”

“謝謝教練。”段灼從他手中拿過碗筷說,“這些還是我來吧,你現在的身份是客人。”

王野笑了笑,沖幹凈手,抓了一顆桑葚丟嘴裏。

“還有個事兒。”

“嗯?”

“這次亞運會的名額來得可不容易,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提到這點,段灼立刻想起那段讓人揪心視頻和評論,關心道:“張家延後來找你麻煩了嗎?”

“嗐……”王野轉過身,又抓起一把桑葚,“他能找我什麽麻煩。”

謊言是需要臨時組織語言的,王野的停頓雖短暫,但段灼還是感知到了——張家延,或者說是張家延的家人,一定想盡辦法給王野潑臟水了。

“在你備戰期間,你爸的透析費和醫藥費我可以幫你先墊付。”王野看著段灼,笑了,“別這麽瞪著我,沒什麽好驚訝的,又不是不用你還,我年利息收得挺貴的。”

“需要很多錢。”段灼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是個無底洞。”

“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

這話說的,有夠欠揍。

段灼沉默不言,王野推開廚房的玻璃窗,吸燃了根煙。

“想什麽呢?問題能解決的我都幫你解決了,怎麽還撅著個苦瓜臉。”

“在想……”段灼笑著開起玩笑,“你要是我爸就好了。”

本以為會迎來王野的一聲臟話,卻不想他痞笑著吐出一口煙霧說:“成啊,你朝我磕三響頭,以後我就是你幹爹了,老了得給我養老送終。”

學生給老師養老送終這樣的事情段灼倒是真聽蔣隨提起過,說是有個運動員在退役後一直留在國家隊教學,投身於學術研究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終生未娶,最後生病離世,是他帶過的學生為他籌辦了場風光的喪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