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修過8.31

蔣隨不認床,說睡就睡,沒過多久,呼吸聲便輕了許多,但段灼卻等了很久也沒能睡著,並不是失眠,而是因為蔣隨睡覺很不踏實,他總在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旁邊的人在動,伸手把人撈回。

到五點鐘,段灼實在困得不行,想了一招,把一條腿搭在蔣隨的腳踝上,手臂壓在他胸前,這樣,只要蔣隨動一下,他就能反應過來。

就著這個並不是很舒適的姿勢,竟然也睡了過去,且難得的做了個夢。

夢裏是假期,蔣隨帶他回了家,叔叔阿姨不在,蔣遇跑出去找同學玩,家裏就只剩他們兩個人。

客廳的窗簾都被拉上了,黑黢黢的,投影儀的光打在幕布墻上,放的是很經典的那部《泰坦尼克號》。

他們並排靠坐在沙發,當看到Jack和Rose接吻的畫面時,蔣隨忽然摸了摸他的手背,問:“你知道接吻什麽感覺嗎?”

段灼只能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蔣隨看著他,笑了笑說,“我還挺想體驗一下的。”

情到濃時,男女主擁抱著躺了下去,郎才女貌,再有背景樂的加持,所呈現出來的畫面充滿了藝術的美感,段灼也開始好奇,接吻究竟是種什麽感覺。

再轉頭看向蔣隨時,發現他也同樣看著自己,嘴角帶著點意味不明的笑,再接著,蔣隨的目光緩緩往下,滑到了他嘴唇的位置。

這樣的對視只延續了三秒,客廳裏的氣氛忽然變得旖旎又曖昧,段灼大概猜想到蔣隨下一步會做什麽,腦內警鈴大作,想起身打破這氣氛,可身體卻像是被施法定住一般,就這樣任由蔣隨一點點向他靠近,掠奪同一片空間裏的氧氣。

蔣隨握住他的手,放到了大腿上,段灼的呼吸變得很重,心底冒出了一個不可見光的念頭——試一試,好像也並不會損失什麽。

蔣隨的那對眼睛很亮,似乎能看透他全部的心思,嘴唇動了動:“你是不是也挺想體驗一下?”

蔣隨的眉梢一挑,像一團火燒盡了段灼所有的理智,身體有了反應,他心跳如雷。

而這個夢卻在這裏戛然而止,他聽見了程子遙聒噪的聲音。

“還在睡呢啊?”

“這不是有空位嗎,你倆咋擠一塊兒了,不嫌硌得慌?”

段灼還沒睜眼就立刻就把腿蜷起來,惶恐地看了眼旁邊的人,好險,蔣隨同樣睡眼惺忪,像是剛醒過來,聲音沙啞地問了句:“幾點了啊?”

“八點都過了啊,趕緊的起來了,一會兒我還有事兒呢。”

“衣服和牙刷什麽的都給我拿來了嗎?”蔣隨問。

“當然,內褲也給你拿了,還有阿灼的。”程子遙笑得賊兮兮,隔著被子拍了兩下,“你那小鳥傷勢怎麽樣了啊?能上廁所了不?”

“嘖。”蔣隨一掌搭在他手上,“別動手動腳的,還沒完全好呢。”

倆人討論著傷勢,段灼瞪著對腫脹的眼,糾結那個未做完的夢,心跳也沒有平復下來。

最近他要麽不做夢,要夢就夢到一些荒唐的畫面,再看著蔣隨時,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想親近,想告訴他自己做的夢,想聽他說,“哦,這有什麽,我也經常夢見你啊”。

可他不敢說。

因為他知道,蔣隨一定不會做這樣的夢,也不會有人對好朋友產生那樣的邪念。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段灼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程子遙盯住了,倉惶地收回視線。

“他臉上有花啊?”程子遙問,“你老盯著他做什麽,我問你問題沒聽見?”

段灼疑惑地“啊”了一聲。

程子遙嘆了口氣,像是很無奈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問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怎麽眼睛怎麽這麽腫。”

段灼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虛地垂著眼:“可能吧,我昨晚睡得比較晚。”

蔣隨的內褲套一半,回過頭:“是不是我睡相不好踢到你了?”

“沒……”

段灼看著程子遙從包裏翻出衛衣和褲子,在空中甩了甩,然後幫蔣隨套上,再之後,蔣隨圈著程子遙的肩膀下了床。

全程,倆人都在吵鬧,蔣隨嫌程子遙笨手笨腳,而程子遙嫌他沉得像豬。

段灼在想,為什麽同樣是朋友,在蔣隨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刻,總是會下意識地尋找程子遙而不是他呢。

進來給隔壁床換藥的護士忽然將窗簾全都拉開,屋子被照得亮堂堂,段灼的思想就這樣暴露在陽光下,曬得發燙,罪惡感在心底滋生。

為昨晚的夢,也為夢裏的自己。

究竟為什麽,在蔣隨靠近的時候,不願起身逃開?在期待著什麽?又為什麽……會因為這個夢境被打斷而感到不悅?

問題接連不斷地砸下來,模模糊糊地為他指出了一個方向。

他擡頭,看著身旁的人。

與夢中相反的是,蔣隨並不會牽起他的手,更不會貼上來靠近他,問他想不想體驗一下接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