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就是赤裸裸的照騙

林叔買的是把折疊傘,撐開面積不大,能容下兩個小姑娘,換成大老爺們就差了點。

段灼還惦記著維持安全距離,握著傘的手臂繃直,為蔣隨遮雨,自己半截身子露在傘外。雨水在他身上肆虐,才走幾步路,衣服和褲腿都被淋濕,腳上的鞋面也濕透。

蔣隨無意間瞥見,心裏過意不去,往段灼身側靠過去,沒想到段灼往邊上移了一步。

蔣隨覺著奇怪,又試探性靠過去。

夏季,他們穿的都少,在手臂快要觸碰的瞬間,段灼又往邊上挪了挪,這次蔣隨敢斷定,他就是有意躲著、防著。

可是為什麽呢?蔣隨擡臂聞聞,他在健身房運動完洗過澡,身上不可能還有汗味兒。

確認不是自己的問題,他扭臉問段灼:“你是在演一塊和我同極的磁鐵是嗎?”

他意有所指,段灼哪能聽不出來,回一句:“你護著點自己就行,我回去就要洗澡,濕了就濕了。”

蔣隨偏偏是不服輸的性子,小學玩磁鐵,他硬是把兩塊同極推一起,用膠帶反復纏緊,要它們同極也相吸。

段灼越是躲閃,他越覺得有趣,要貼上去,一手搭在段灼肩上,嗤嗤笑著:“這樣不就淋不到了。”

聲聲氣音鉆進耳朵,段灼後背僵直,頭皮也發麻,肩上的手指就跟被焊死了似的,怎麽扒也扒不掉,惱得很:“你是有病吧?貼這麽緊不熱嗎?”

蔣隨又氣又笑:“我有病?我就想讓你少淋點兒雨你罵我有病?什麽叫狗咬呂洞賓我今天可算是開了眼了。”

想著那一萬八,段灼再怎麽不自在,也只能咬咬後槽牙,強迫自己忍下了,反正也就幾百米。

段灼不吱聲,腳上步伐加快,以為蔣隨會就此消停,誰承想過了會兒,蔣隨又問:“你是不是怕和人親近啊?”

段灼渾身一凜,他不是怕和人親近,是不想和男的這麽親近,況且他們才第二次見面而已,這人就像狗皮膏藥似的黏他,太詭異了。

段灼原本行走在人行道,為保持距離,被逼至機動車道,蔣隨又握住傘柄,將他一把拽回去。

“你老躲我幹什麽?是不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嗎?”

見段灼一臉苦相,蔣隨拍拍他肩膀,一本正經地安慰說:“我表哥是心理醫生,之前也遇到過一個小孩有這樣的情況,是童年陰影造成的心理問題,看著就跟自閉症一樣,怕跟人聊天也怕和人親密接觸,後來吃了些藥就好了,要不我也叫我表哥幫你看看?”

“我怎麽沒聽說還有這種病?”段灼面無表情,“我倒是覺得你該去看看了,怎麽成天就想著跟人親近。”

蔣隨氣急了:“你這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嗎?”

終於到地方,段灼不伺候了,把傘一奪:“恩人慢走,小的先回去了。”

“不進去喝杯飲料嗎?”蔣隨以德報怨,笑著說,“恩人給你榨杯鮮橙汁,裏邊加雪梨和蜂蜜,再放點冰塊,降火去燥,最適合夏天喝。”

段灼可不敢踏進去,就像當年拒絕KTV老板一樣,果斷拒絕蔣隨,頭也不回地遁走。

半道上手機響,把他嚇一跳,還以為是蔣隨陰魂不散,回過神才想起來,蔣隨沒存他手機號。

打電話來的是王志,小禾苗公益基金裏的工作人員,假期經常往段灼家送米送油送牛奶,段灼家裏的情況他都了解。

幾句寒暄問候過後,王志得知段灼考上理想院校,向他道了恭喜:“到大學要學會積極一些,多和老師同學交流,別再一個人悶著了。”

“嗯。”

“報的什麽專業?”

“大氣科學。”

“喲挺好,以後說不準能去氣象局工作,收入穩定,福利好,你總算是沒辜負大家對你的期待,小時候的牛奶沒白喝……”

挺聲音能感覺得出,王志是真情實感地為他高興,段灼也為自己能順利挺到今天而感到慶幸。

王志在那頭說:“有件事兒得跟你說起一聲,因為平台的一對一扶貧項目規定,捐款人資助到學生高中畢業為止,你提前畢業的話,也算是畢業了,今後的路……得要你自己走了。”

“我明白的。”段灼避開地上一個淺水坑,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包裹被盜的事情告訴王志,“我自己可以掙錢了,學費也夠,您不用擔心我。”

“行,你明白就好。”王志又說,“要是可以的話,你的入學信息我也一起推送給你的捐助人了,這麽多年,他在你身上投入也不小,都把你當兒子養了,我想他也一定會為你高興的。”

這世上恐怕沒有誰比段灼更想在捐助人面前證明自己的了,J先生於他而言就是再生父母,哪有人不想成為父母的驕傲。

“當然可以。”段灼著急道,“能不能順便留個我的手機號?我一直很想當面感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