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是你男朋友嗎?……

現在頂多也才淩晨, 正是寂靜無聲的深夜。

單人病房裏響起挑釁一般的言語,此時又詭異地陷入安靜,兩廂對比使病房裏的氣氛極其怪異。

陸執不知道在想什麽, 濃墨般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直盯著景離秋,後者已經好整以暇地直起了身體,滿不在乎地任人含有敵意的打量。

好半晌陸執才強制自己移開視線,看著此時似乎有點發懵的池矜獻,輕喊:“小池。”

腺.體就是人類最重要的外在器官, 傷了它跟傷及了五臟六腑沒什麽區別,甚至性質還要更嚴重一些。

畢竟沒有了腺.體,一個人本身就再也無法產生信息素使自己維持平衡, 會直接導致從內裏開始紊亂,直至死亡。

那個過程是極其痛苦的。

陸執表現的再怎麽無謂,他腺.體受到了輕傷的二級傷害都是真的。

因此開口說話的聲音誠實地暴露了他此時的狀態,沙啞, 虛弱,且小心翼翼。

“小池。”

池矜獻終於從景離秋的野性中回過神來,雖然他不理解, 但他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

“啊你醒了。”他從凳子上站起來, 卻沒上前, 道,“我幫你叫醫生吧。”

“來過了。”陸執喑啞著嗓音制止他。

池矜獻剛打算邁腳出去的步子頓住, 心道自己睡那麽沉嗎,醫生來過了都不知道。

“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陸執道:“不好。”

一句話將池矜獻堵得啞口無言,剛微張打算重新說些什麽的嘴巴都閉上了。

他還以為能聽到陸執說已經沒事了的言論,那樣他就可以回學校了。

可現在這樣一弄他根本走不了,反而左右為難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該怎麽辦。

“放心,他死不了的。”這時,景離秋雙手搭在了池矜獻的肩膀上,微使力將他往外推,說道,“今晚我替你守夜,你回去睡覺吧。”

池矜獻還沒怎麽反應,就被景離秋推著到了門口,直到下一刻病房裏傳來了“撲通!”,他們兩個的動作才霎那間頓住,一齊回頭往後看。

“別走!”陸執直接掀開薄被下了床,不管不顧地要朝這邊走,可後頸受到的傷害此時都如數反饋了回來,他雙腳剛離地就站不穩,全身泛疼地直直跪了下去,情急之下只好猛地單手扶住了床沿。

而他此時還輸著液,嵌進血管的針頭因為這場人為的意外一下子抽.離了出去,鮮血頓時形成珠線從手背流到了指尖。

“你幹什麽啊?!”池矜獻見狀連一秒都沒猶豫,便下意識矮身從景離秋胳膊下過去,兩大步跑過去扶他,眉頭緊蹙,“針都掉了!”

陸執才不管什麽針不針,他只在人過來的那一刻便牢牢地反手抓住了池矜獻的手腕,單腿跪在地上仰臉看人,道:“小池,你別走。”

“景哥,你幫忙喊一下醫生吧。”池矜獻回頭,語氣裏不自覺地含了抹祈求。

景離秋“嘖”了聲,點頭說道:“遵命,大寶貝。”

說完他就轉身出去了,沒聽見池矜獻下意識“嘶”了口氣。

他道:“陸執,你別抓我那麽用力。”

話落,陸執還反手握著人手腕的力度轉瞬間松了大半,不過手還是沒松。

他的狀態很不對勁,等人站起來坐在了床沿,池矜獻微微抿唇,緩了片刻還是伸手探了下陸執的額頭。

好燙,發燒了。

怪不得神志不清。

池矜獻用了些力氣扒開他的桎梏,說:“你已經醒了,應該就沒事了,我要回學校的。”

陸執的手被掰開了,他不敢再去碰人,只敢退而求其次地輕捏住了池矜獻的衣服,怎麽都不讓人離開。

“我有事,”他搖頭,低聲說,“我很疼。”

“你……”池矜獻皺眉,心裏卻忍不住跟著難受起來,他暗罵自己不爭氣,悶聲道,“跟我沒關系。是你先嚇唬我的,我沒有招惹你。”

“……嗯。”陸執垂眸,捏人衣服的力度似乎又緊了緊,手背的青筋都微凸出了些,他音色更低了,帶著令人無法忽視地真摯,“我錯了,對不起。”

說完靜默了一會兒,陸執擡頭看池矜獻,問:“我有沒有傷到你?”

不提傷還好,提起這個池矜獻就只剩下氣憤和委屈了。

“不想傷我你突然拽走我幹什麽,把自己弄進醫院,我還要在這裏陪你。”他語速略快,語氣自然也就兇巴巴的,兇完了後那股委屈重新壓制其他情緒,池矜獻後退一步,嘟囔一樣的小聲控訴,“莫名其妙。”

“對不起。”

“行了,別道歉了。”景離秋帶著醫生進來,道,“有病看病,沒病別黏人。”

醫生走進來,先二話不說給人重新紮上針,弄完了才擡眸些許責怪道:“你醒了不喊醫生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輸液的針如果沒了藥,會有一個自動提示的聲音,會傳到換藥室。但病人醒之後查看情況需要家屬或者病人自己喊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