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醒了(第2/3頁)

恨一詞,太簡單了,難以囊括一個人的情緒。

楚元不掉一滴眼淚,站在議政殿外望著明月,負手而立,眉眼的英氣,讓她像一個合格的帝王。

裴瑤陡然覺得同楚元差距太遠了。

當踏進那座殿宇的時候,裴瑤顫了顫。楚元殺了鑄劍人,令人貼滿了符紙。

裴瑤看清了,就是她撕下焚毀的紙張。

原來,這是楚元安排的。

裴瑤對楚元崇拜不已,當她割下節度使的頭顱的時候,她對楚元的崇拜更加深厚了。

楚元,是她這輩子都羨慕的人。她並非羨慕李姑娘對的感情,而是楚元的才能。

倘若楚元接受大魏江山,必遠勝於她。

可惜了,她死了。

楚元擋劍的那刻,裴瑤沒有感覺到疼,眼前一片黑暗,燈火慢慢亮了。

她睜開眼睛,望著熟悉的殿宇。荊拓闖了進來,“陛下。”

短短一念間,她過了五年之久。

裴瑤撫摸臉頰上的淚痕,望著燒成灰燼的符紙,心疼得厲害,低喃一句:“倘若皇後在,該有多好。或許,她的夢境就解除了。朕若是皇後,也會甘心沉迷夢境。”

楚元,太過完美。她的隱忍克制、她的博學多才、她的寵愛,都將是李樂兮終身難忘的。

荊拓見女帝淚流滿面,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嘴笨,不知該如何勸諫。

裴瑤走至鑄劍台,摸著拂袖的鐵器,問荊拓:“你師父愛笑嗎?”

小時候的包子姐姐笑的時候不多,但陪著楚元的時候,笑得很溫婉。

如今,她的笑沒有大家閨秀的靦腆,只有屬於掌權人的肆意張揚。

李姑娘與大齊李皇後,不是一人,不過是同一副軀殼下,兩個靈魂罷了。

“師父不大愛笑。”荊拓據實回答。他是三歲被師父撿回去,二十多年來,師父有時雖笑,不過是諷刺罷了。

他凝著女帝:“陛下,您哪裏不適嗎?”

“沒有不適,將此殿封存,不許任何人進來。”裴瑤吩咐道,從地上撿起自己的燈籠,慢慢地朝殿外走去。

五年時光,她的一念之間,卻是楚元最美好的時刻。

夜色漆黑,明月當空照。裴瑤站在廊下,負手而立,她望著明月,一輪明月下,有多少人在看著。

指不定李姑娘也在賞月。

回到洛陽城,天色亮堂,早朝已晚,裴瑤索性不去上朝。

臨時罷朝,朝臣不解,丞相領先退出宣室殿,眾人跟在他後面,悄悄詢問。

“丞相,陛下可是病了?”

“聽聞陛下昨日還出宮去玩燈了。”

“是不是玩得誤了時辰。”

丞相頓步,“妄議陛下是不敬大罪。”

幾人悻悻閉上嘴巴,大魏新建,皇後在外奮力廝殺,女帝卻因私事誤朝,皇後若是知曉,必然要氣死了。

丞相睨了他們幾眼,並不在意他們說的話,負手走在垂龍道上,問他們:“皇後何時回來?”

“應當快了。”

“南疆國士不知生死,皇後也算滅了南疆。”

丞相嗤笑一聲,這些人見識淺薄。

他們嘴裏的貪玩的女帝坐在了長樂殿內,手中翻著經書,默看了半晌,她想起與李旭大婚那夜。

李姑娘高高在上,威儀畢現,那時的太後,最像大齊的皇後李樂兮。

裴瑤躺了下來,將書擋在臉面上,壓根沒有心思去打理朝政,更無心思去見那些老東西。

躺了半日,渾身無力,她復又起來,金烏西沉,一日就過去了。

“陛下,南疆來消息了,大軍不日凱旋。”青竹的聲音夾帶著一絲歡快。

裴瑤面上並無歡喜,眼皮都不眨一下,她忘不了楚元為帝時的無奈與痛心,“青竹,你說天下一統,最高興的是誰呢?”

“自然是您和皇後,千古留名,萬朝來賀。”

裴瑤搖首,“我不覺得高興,皇後也不想千古留名,她要的是心中快慰。”

皇後所為,當得起‘殘暴’二字,世人對她只有謾罵,不會有千古留名。

但皇後不會後悔。

裴瑤笑了,自己可以讓世人忘了這些,留下一位征戰沙場、開疆擴土的皇後。

青竹聽不懂女帝的回答,沉默不語。

“皇後快回來了,你趕緊讓宮人打起精神。”裴瑤笑著囑咐,擡腳往殿外走去。青竹緊步跟上,“陛下,您去何處?”

“做幾件新衣裳去迎皇後回來,皇後想來清瘦不少,尺寸該要小一些才是。”裴瑤喃喃自語,她驀地又頓住腳步,悄悄吩咐青竹:“做一只金籠。”

皇後應該喜歡的。

青竹臉色發白,緊張道:“使不得啊,您做了以後,不怕皇後生氣嗎?”

皇後生氣,金籠都不知給誰用的,陛下每回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無妨,你去辦,朕去接皇後回來,裝得下兩人的。”裴瑤叮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