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帝是惠明帝第七個兒子,是永和宮昭太妃的兒子。昭太妃是惠明帝身邊伺候茶水的宮娥,一朝被寵幸後就懷了孩子。

直到孩子生了下來,惠明帝才想起這麽一樁風流韻事,給第七子取名旭,旭日東升,是很好的祝福。

惠明帝死後,太子登基為帝,是為殤帝,在位三月,死後皇位給了惠明帝的嫡次子,也就是剛死了不久的哀帝。

哀帝想提拔無功的嶽父為丞相,與太後大吵了一架,三日後,太後就廢了他的帝位,讓庶出的李旭登基為帝。

李旭做了皇帝不到一月,哀帝就‘病逝’,李旭很大度,追封他為皇帝,並親自提了‘哀’這個謚號。

李旭的結發妻子前不久剛死了,他就想立寵妃麗貴妃為後。麗貴妃是一伶人,擅長歌舞,聽說可學趙飛燕掌上起舞,李旭曾誇她:“舞比趙飛燕,腰若楊柳軟。”

但太後不同意,只輕輕說了一句:“陛下行事不經思考。”

李旭嚇得半月都不敢再見麗貴妃,他很害怕這位太後。不到一年時間換了三位皇帝可想而知這位太後的手段。

他害怕得日夜不敢眠,甚至連禦膳房送來的吃食都不敢動,就怕被太後毒死。

今日過來連頭都不敢擡,瞧著他的窩囊樣,裴瑤覺得有趣,唇角彎了彎,不害怕。

李旭腦門上還是有一圈圈黃色的泡泡,裴瑤忽而在想:這位陛下腦子裏是不是整日都想著色。欲?

按理來說,都過了這麽久了,陛下應該恢復過來了,大清早還頂著一圈黃色泡泡,是不是藥性還沒過呢?

想起昨夜皇帝的樣子,她不禁顫了顫,可下一息,她就不害怕了。

太後沒有叫皇帝起來,就讓他跪著。裴瑤樂了,悄悄笑了笑,唇角剛彎了彎,太後就看向她。清冷的眼睛裏透著一股寒芒,本該害怕,可一擡頭,粉嫩的泡泡讓她生起一股親切感。

她彎彎眉眼,笑意更深了些。

可憐皇帝還在可憐兮兮地跪著。

“起來吧,今日去拜祭先祖記住要小心,收收你的心思,善待皇後。”太後叮囑了一句。

太後覺得累,擺手示意帝後可以離開了。裴瑤站起身,想了想怎麽行禮,腦海裏浮現復雜的動作,沒來得及付諸行動,皇帝就走了。

剛剛皇帝很慫,離開了太後的視線後又強硬了起來,他問皇後:“昨夜太後與你說了什麽?”

“太後說陛下中了藥。”裴瑤徑直說了出來。

“那她有沒有說藥是誰下的?”皇帝急切追問。

裴瑤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搖搖腦袋:“沒說。”

皇帝松了一口氣,忽而就笑起來,伸手就要握住裴瑤的手,裴瑤嚇得躲向一邊,皇帝不高興了,“你是朕的皇後。”

裴瑤顫顫,依舊往一側退開,想起剛剛皇帝膽顫的樣子,忙道:“昨夜的藥是太後下的。”

皇帝愣了下來,沒有再說話,見鬼一樣看了一眼太後的殿宇,匆忙就走了。

上了龍輿後,皇帝依舊不安,甚至有些暴躁,但沒有再看裴瑤一眼。裴瑤很輕松,她是初見民間的景色,瞧著鱗次櫛比的屋舍後,心底陡然生起雄闊的自豪感。

到了宗廟後舉行參拜大禮,皇帝雙腿顫顫,跪起的時候都有些吃力,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者,顫悠悠地跪,再顫悠悠地起來。

到了午後接受百官朝拜的時候,皇帝就開始犯瞌睡了,當著朝臣的面就睡著了。

丞相吳之淮氣得想要拂袖離開,再看小皇後坐得端正,脊背挺直,他不好讓皇後難看,便忍了下來。

吳之淮悄悄走近,對著皇後大拜:“皇後,煩請您喚醒陛下。”

裴瑤端坐,看了丞相一眼,靈機一動,突然道:“太後來了、太後來了。”

聲音軟軟糯糯,還帶著一股驚奇,吳之淮信了,轉身去看,依舊是文武百官,並無太後的身影。

他再回身,不想,陛下睡眼惺忪,醒了。

他不由高看小皇後一眼,朝拜繼續。

朝拜結束,皇帝也大醒了,身側的小皇後神情木訥,並無風情,他看了一眼,並無興致了。皇後天姿雅致,貌美無雙,可惜不如他的貴妃嫵媚,木訥無趣。

可惜貴妃沒有跟過來,不然回去的路上也好歡愉一番。

但很快,皇帝就來了興致,他看上了宗廟裏一名伺候茶水的宮娥,眼裏充滿了期待,他吩咐皇後:“朕想一個人靜靜,回去的時候你別上朕的龍輿了。”

正合裴瑤的意思,她立即起身,端莊地朝皇帝行禮。

她的禮數太過周全,動作規矩,倒讓她嬌憨的姿態藏了去,皇帝見後,頓覺無趣,心想他若這麽和貴妃說話,貴妃早就撲上來,淚眼婆娑地親他吻他了。

裴瑤不管他,喜滋滋地扶著宮娥若湘的手離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