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七日海洋館.8(第3/3頁)

手銬被解開後,兩人均是感到自己手腕一松。夏油傑接住掉下來的手銬,同時眼角余光掃過及川月見手腕。

她的手腕上留有青紫色的痕跡,交錯的勒痕重復在白皙的皮膚上。

將水壺裝進書包,及川月見喝過水後嘴唇要顯得柔軟很多。夏油傑重新背起她回到鱷魚沼澤那邊的入口。

因為是已經走過一次的路,所以走起第二次來也就輕車熟路許多。

兩人按照夏油傑在前,及川月見在後的順序,依次進去。

進入陡峭階梯後,溫度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但是腳下的階梯卻很陡,而且潮濕。感覺只要人一個失足,就是順著狹窄的通道一直滾到最底下去。

夏油傑想要扶一下旁邊的石壁,上手摸到石壁時卻察覺石壁也是潮濕的。他連忙提醒走在自己後面的及川月見:“小心一點,這裏的樓梯很潮濕,別滑下去了。”

想到及川月見那並不怎麽出色的平衡力,夏油傑還真害怕她一下子沒有看清楚腳下的階梯,失足滾下去。到時候走在她前面的自己肯定也逃不掉,兩個人都要倒大黴。

這條階梯很長,至少以夏油傑的肉眼往下看,根本看不見盡頭,也沒有看見拐彎。

及川月見緊張回復:“我知道——”

她的聲音在狹小的過道裏產生了回音,回音落進夏油傑耳朵裏的時候,他覺得有點頭暈。

後脖頸那塊皮膚湧上了細密的癢意,夏油傑伸手摸了摸,摸到那些硬塊變得更加明顯了,幾乎已經可以摸出魚鱗的大致形狀。

他的心臟越發的往下沉,一邊下樓梯,一邊在心裏反復回憶:到底是什麽時候變成了怪物的?

變成怪物的契機是什麽?

他猛然想到自己在更衣室裏,被怪物工作人員的鱗片劃傷了。但那只是一道很小的傷口,在指腹上。

就是那道傷口導致了自己被感染?

怪物異變的病毒難道在鱗片上?只要被鱗片劃傷,就有可能異變?

夏油傑腦子裏跑過許多亂七八糟的念頭,但是都沒有準確的答案。他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後脖頸,癢意之後是綿密的痛,若有若無的血液腥甜味道在狹窄通道裏擴散開。

身後及川月見疑惑的聲音傳過來:“夏油警官,你受傷了嗎?”

夏油傑沉默片刻,不著痕跡的扯起衣領擦了擦後脖頸上抓出來的傷口,含糊道:“一點小傷,怎麽了?”

及川月見小聲:“因為聞到血的味道了,所以有點擔心你而已。”

她的語氣嘟嘟囔囔,像一個關心了別人卻還被反問的小姑娘——總之就是不像怪物。夏油傑分辨不出及川月見的意思,他幹脆保持沉默,繼續往下走去。

這條階梯只有及川月見和夏油傑兩個人,所以通道裏回蕩著的除了他們的腳步聲,便只剩下水滴的聲音。

越往下走,越能聽見更多‘水’的聲音,同時空氣裏也逐漸變得潮濕。那種潮濕就好像被捂進了梅雨天氣的被窩裏,呼吸間都有水汽湧進湧出。

空氣中的水汽越來越重,夏油傑已經記不清他往下走了多久又走了多少米,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和及川月見兩個人,不斷重復的走在這條漫長階梯上。他耳邊風和水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濕漉漉的凝結在皮膚上,一滴水珠從他烏黑的眼睫尖滾落,落進眼睛裏。

眼球瞬間感到酸和澀。

夏油傑擡手想揉一下眼睛,直到手指接觸眼睛的瞬間,過多的水分讓他手指直接順滑到太陽穴,濕透的黑色額發貼在臉頰上。夏油傑遲鈍的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完全濕透了。

及川月見一如既往柔和的聲音又響起:“夏油警官!你看前面!”

夏油傑眨了眨眼,吃力的睜大眼睛往前看——他們終於走到了盡頭,狹窄的通道到此結束,往前豁然開朗。

但開朗之處並沒有亮光,而是更加深沉的無盡的黑暗。

階梯蔓延進水裏,石壁上礦石反射的光亮將那一小塊水面照得波光閃閃。但它們只照亮了一小塊。在那塊水面之外,是更加廣闊的水面,潮濕,黑暗,水波起伏。

猶如從冥界流淌出來的那條死亡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