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五夜的夢

“去、死、吧, 太宰先生~”

少年的話音剛落，一旁的洛夫克拉夫特忽然輕輕地發出了一聲疑惑的鼻音。

下一刻，他身側那個巨大的觸手包裹的“繭”中泄出幾寸紅光, 緊接著柔軟滑膩的觸手開始從內部朝外突出, 扭曲和變形，在極致的拉伸下斷裂，爆炸的汁水濺了一地。

“喂, 太宰，你在幹什麽？”

中原中也用嫌惡的眼神摘下帽子甩掉上面殘留的小觸手，然後將其戴回了頭頂。

棕發青年那凝重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輕松起來，“太慢了, 中也。”

他不緊不慢地說著, “我的異能力並沒有抵消那個東西，恐怕，現在我們所要面對的並不是異能力。”

“什麽？”饒是強悍如中原中也眼神也空白了一秒, “那他是什麽東西？”

“誰知道呢？”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 笑意卻沒有滲透眼底，“沒辦法了，看來想要把小朋友帶走，只能靠我們聯手了。”

“……嘁。”

中原中也嘖了一聲, 不耐煩地脫下了手套, 朝著前方走去。

“記得及時把我叫醒啊，混蛋太宰。”

……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在鄉間小路旁停下, 從後車座上跳下來一個背著旅行包的藍眼睛男孩。

“阿裏嘎多！”

用稍微有些青澀的日語感謝著把他送到這裏來的順風車車主, 迪克·格雷森目送對方遠去，然後在自己的智能手表上確定定位。

切，比預想中多花了一個小時, 要是讓他自己開車來的話就方便多了。

未成年男孩日常在心中嫌棄自己控制欲過強的養父，渾然忘記自己當初是怎麽偷了布魯斯車庫裏的古董改裝車出去深夜飆車然後在哥譚街頭被三輛呼嘯而至的警車截停的。

這裏距離布魯斯發給他的位置不遠，如果要抄近道，穿過那片稍有點難走的樹林就更快了。

男孩的視線掠過平坦的鄉間小路，落在一旁被樹木枝幹擋住的黑乎乎的山路上，躍躍欲試地掂了掂背包的肩帶，然後邁開腳步沖了上去。

……

“霍華德……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少年像是脫了力般跪倒在地，伸出手，顫巍巍地捧起地面上被炸斷的墨綠色觸手，那些觸手像是死了一般靜靜地趴在他的手裏，沒有了往日裏活蹦亂跳的勁兒。

“不會的……死了……嗎？”

夢野久作眼中的高光逐漸消失，如同失了魂了一般不敢置信地看著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泫然欲滴的表情不由得令人憐惜。

可惜的是，站在旁邊的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終於解決了~”太宰治擡起手，將那個開展了汙濁狀態之後力竭昏迷的橘發青年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起來，“收工！”

“你！”少年驀地擡起頭，雙眼通紅，對那個始作俑者露出不做掩飾的憎惡表情，“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好了好了。”太宰治走到他身後，一記手刀將人敲暈，“省省吧。”

他左手拖著一個昏迷中少年，右手扶著一個昏迷中的青年，將兩人雙雙打包扔進了被他“借”來的國木田獨步的SUV裏，然後愉快地踩下油門出發。

……

車裏的發動聲還沒有徹底遠去，樹林裏倏地鉆出來一個男孩，他站到泥地當中新鮮的車轍裏，目色凝重地望著遠去的車輛，用通訊器將車牌號發送給蝙蝠洞，然後扭過頭，望向那片田圃。

說是田圃，現在這塊地方卻已經完全不與這兩個字相關，相反，叫它戰爭當中的窪地還差不多。泥土裏的草根被倒翻出來，裸露的黑土深邃，地面上散落著看不出原形的墨綠色奇異殘肢，令人難以想象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一場激烈殘酷的戰鬥，這樣壯觀的場景，迪克還只在電視上那個紅披風飛走的時候瞥到過。

那間林間小屋只剩下半座廢墟，屋頂和圍墻都被掀飛了，余留下來的斷壁殘垣下方，那間地下室還保留的相對完整，不過也只是相對。

男孩望著那堵眼熟的被藤蔓爬滿的墻壁，打開了通訊設備，對著頻道另一側低聲道。

“B，我來晚了，他已經被人帶走了。”

……

“我知道了。”

頻道中響起回應，不是布魯斯平時那迷人的低磁嗓子，而是更加沙啞和令人感到恐懼的，屬於蝙蝠俠的喉癌音。

穿著黑色蝙蝠戰衣的男人行走在昏暗的隧道之中，這裏是橫濱的一段地鐵岔路的盡頭，因為規劃原因已經被廢棄多年，隱蔽到連地圖上都已經不存在。

伴隨著他的出聲，一道道淺淺的回音在隧道當中蕩漾開來。

男人停下了腳步。

在他視角左上方的盲點處，一個監視器正微微調整著角度，將冒著紅光的攝像頭對準了他。

蝙蝠俠敏銳地側過頭，盯著那監視器看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