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民國之大導演(33)

謝聽瀾走後,客廳裏陷入了令人尷尬的靜默,在場人面色都有點不自然。

“到底是年輕人,年輕氣盛,做事太沖動了。”一個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悻悻開口道。

他這一說,在場的其他人仿佛重新找回了舌頭,立刻響亮的附和道:“是啊,年輕人不知深淺,狠狠摔個跟頭就知道厲害了。”

“也是他上部電影票房不錯,一時飄飄然,但願借由這次失敗能讓他醒醒神。”

他們說的是那樣篤定,仿佛謝聽瀾新電影失利已經成為了定局。

白松芳笑眯眯的聽著他們的討論,慢悠悠的說道:“我覺得謝聽瀾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說不定他的電影真的能取得不錯的成績。雖然美國電影一向很不錯,但是我們國產電影也有後來居上的可能嘛。”

他這話一出口立刻收獲了其他人更加激烈的駁斥聲,有人說謝聽瀾才華平平,有人說謝聽瀾目下無塵恃才傲物,還有人說美國電影完美無缺給國產電影十年也趕不上。總之,在他們的眼中,謝聽瀾的失敗才是正常的,因為他自不量力,妄圖和美國電影比肩。

白松芳笑了笑,沒有再替謝聽瀾說話了。

他只是輕飄飄的說:“七月就要到了,到時候結果如何,我們一看就知道了。”

傅瀚晟輕蔑的笑了笑,“結果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

三天後,報紙上突然出現了一篇唱衰樂景新電影的評論。

因為樂景的新電影還沒上映,筆者也無從得知電影內容,所以他就直接拿樂景的電影名字開涮,集中所有火力來噴“貴妃醉車”這個“不倫不類”的名字起來。

“貴妃醉酒我倒是耳熟能詳,貴妃醉車是個什麽東西?莫非謝導演直接把貴妃醉酒的戲碼搬到了馬車上進行?謝導演還真是個聰明人。只不過讓貴妃換個地點醉酒,就又是一部新電影了。諸君請看,拍電影原來是如此簡單,等明日,人人都可以拍電影了。你拍個《菊花亭還魂記》,他拍個《東廂記》,我再拍個《水泊涼山》,十幾天就能拍出一部新電影!要不了三年我們的國產電影就可以超越西方了!”

樂景看到這篇報道,立刻就明白了這想必是那日聚會上某人的手筆。他那日的“大放厥詞”,讓某人覺得刺眼了。

可是這個某人,偏偏沒有正大光明和樂景吵架的勇氣,反而披了個馬甲,藏頭露尾在報紙上陰陽怪氣,如此行徑反而讓樂景越發看輕了他。

他本不把幾聲犬吠放在心裏,然而蕭長樂卻氣炸了。

“他都沒有看過我們的電影,只憑一個名字就能惡意解讀出這麽多東西!”他瞪圓了眼睛,芙蓉面上殺氣騰騰,摁著拳頭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可以想見如果筆者在這裏,肯定要被他痛揍一頓。

蕭長樂長的嬌媚,若別人要以為他嬌柔怯弱就可以肆意欺壓他,那就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了。

徽戲本就以武戲著稱,蕭長樂三歲開始練功,如今已經有十三年,練就了不俗的拳腳功夫,對付那些只會在報紙上唧唧歪歪的酸腐文人就如刀切豆腐。

“我們的電影一定會票房大賣,讓他們啞口無言。”蕭長樂希冀的看向樂景,目光滾燙明亮,“你說對不對?”

樂景想說我無法跟你保證票房一定會大賣,他想說他們題材小眾,又正好撞上美國大片,很可能票房不會太理想。

但是他終究咽下去了這些話,對眼神明亮笑容充滿希望的少年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當然,我對我們的電影有信心。”

他是導演,他就是劇組的頂梁柱。

他是導演,他和劇組的所有人都已經竭盡全力獻出了最完美的作品,剩下的,就交給老天爺吧。盡人事聽天命。

如果最後票房慘淡,那也是他技不如人,沒什麽可值得後悔的。

不同於比較悲觀的樂景,一直親眼目睹拍戲全過程的直播間觀眾倒是對電影充滿信心。

【李華同學不配上大學:除非觀眾都是瞎子!要不然《貴妃醉車》一定會大賣!讓美國電影見鬼去吧!

風吹過的街道:我真是服了那些人,自己跪久了就讓主播和他們一起下跪,主播不跪他們反而懷恨在心,在報紙上搞一些膈應人的小動作,真惡心。

萬水千山只等閑:唉,我們這一代人已經習慣了挺胸擡頭做驕傲的中國人,要不是看了直播,我真的很難想象這個時代的華夏如此卑弱,此時最頂尖的學術精英團體們竟然以崇洋媚外為榮。

我以我血薦軒轅:主播沖鴨!努力振興國產電影,啪啪打臉!】

樂景苦笑一聲。他們倒是對他很有信心。

此時,他的肩膀已經寄托了很多沉甸甸的期待,他忘不了戲班子裏那些老戲骨殷切哀求的目光,也忘不了大街上汗流浹背瘦骨嶙峋的駱駝祥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