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清末之吾輩愛自由(66)(第2/4頁)

他快慰的看著臉色驟然黑沉下去的顧圖南,掀起嘴唇露出一個扭曲惡毒的笑容,“你瞧不起我,可是你很快就要成為我了。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反復無常背信棄義的小人罷了。”

顧圖南閉了閉眼睛,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羅安說:“我和你不一樣。”

“羅安,夠了!你越說越不像話了!”對面一名留著長辮子的同學歉意的看了顧圖南一眼,對羅安疾言厲色道:“你讀書讀這麽多年都白讀了嗎?怎麽越學越混賬了!顧飛鵬為人如何,大家都清楚,你不能因為自己心情不痛快就把怒火發泄到他身上!”

一直安靜做壁上觀的教員此時卻陰陽怪氣說道:“在我看來,羅安的話沒什麽錯,對的很呐。若不是顧圖南他們不服教化,朝廷也不會把所有學生都遣回國。”

他看著顧圖南的目光是濃濃的厭棄和嫌惡,“我是不知道你們給季大人灌了什麽迷魂湯,讓朝廷開恩把你們征召回去,但是你們可別高興的太早,回了國內,你們可不能如今天這般猖狂下去,必須好好殺殺你們的性子!”

顧圖南扯了扯嘴角,眼中笑容譏諷悲涼,卻懶得和教員爭辯下去。

對於教員口中說的前景,他早有預料。他和同學們也都是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才準備回國的。

眼下華夏要重新崛起,必須變法。所以他們才和季淮璋達成合作,回國進入各大朝廷機構,在一展所長同時,上下組織串聯,推動變法一事。

他不再理會教員、羅安的惡語和其他人或多或少異樣的眼神,隨著洶湧的人潮,向明輪船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後是和他一樣沉默的同道。

在即將踏上明輪船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裏突然想起來一樁舊事。

顧圖南20歲那年,父親顧寧親自給他起了“飛鵬”兩字作為他的字。顧圖南永遠忘不了父親當年臉上驕傲的笑容,“昔年詩聖有詩雲:圖南未可料,變化有鯤鵬,吾兒乃是我顧家飛出來的鵬鳥。”

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

爹,這青天,未免太重了。

少年的心中響起淺淡的嘆息和苦笑聲,少年的腳步卻堅定地踏上了明輪船,堅定地走向了自己選擇的命運。

顧圖南站在船板上,登高遠望,目之所及處是洶湧的人潮。

他沒讓蒼哥兒前來送別,因為他不會進入體制,將會從私人渠道偷偷回國,出現在這裏恐將惹來是非。

他也沒讓季鶴卿他們前來送別。因為他們暫時不會離開美利堅,出現在這裏只會被教員喊打喊殺,只會加重朝廷對他們的警惕。

明明早就知道這次他是孤身上路,此時他的目光卻不爭氣的在港口裏洶湧的人潮裏穿行著,尋找著,在他心裏有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隱秘期待。

顧圖南忍不住自嘲一笑,在收回目光的前一秒,視野裏突然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臉孔。

兩個少年靜靜站在港口的角落裏,隔著洶湧的人潮,對他粲然淺笑,好似當年初遇。

一名少年鳳眸清涼如玉,氣質高雅,一名少年貌似好女,身姿纖纖。

顧圖南站在高高的輪船上與那二人遙遙相望,三人目光交匯在一起,好似三條相交線,在短暫相交後漸行漸遠。

從此以後,山高路崎,風蕭水寒,時代和命運浪潮浩浩蕩蕩,君為水滴,身不由己。

顧圖南柔下目光,對他們露出了意氣風發無所畏懼的笑容,一如初遇時的少年意氣。

三個人都在笑。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岐路,兒女共沾巾。

這次離別後,下次見面不知何年何月,何必做足哭哭啼啼的小兒女姿態,大丈夫當豪氣萬頃,一往無前,且歌且行。

尖銳淒厲的汽笛聲劃破秋日的晴空,幾只海鷗上下翩飛,發出不滿的鳴聲。

樂景和季鶴卿沉默目送他們的大哥越來越遠,漂洋過海,抵達一切夢開始的地方。

然後這樣的場景,在第二天又重復了一次。

只是這一次,乘上明輪船的是樂景,而站在港口送別的是樂景的親人和朋友們。

黃婉娥、顏靜姝滿眼是淚,季鶴卿、常清鳶等人眼神沉重,嘴角卻不減笑容,約翰、哈利等人依依不舍。

樂景揮舞著長臂,笑著對岸邊的同伴高呼道:“我在故鄉等你們!”

季鶴卿他們同樣笑著大聲回應道:“我們一定會去找你的!”

少年人的笑容純白皎潔,是葉子上滾動的晨露,是黎明時分劃破黑夜的第一縷光。

汽笛轟鳴,海鷗翻飛,海浪滾滾,親友們的身影漸行漸遠,化作午夜夢回的意難平。

直播間觀眾淚眼婆娑,彈幕瘋狂刷屏。

【今年今日晴:主播都沒哭,我自己倒是哭了!嗚嗚嗚看著他們的笑容我好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