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鋼琴的曲聲還在悠揚地飄蕩於禮堂上方,舒緩、幽沉。
喬南期猛地站起的動作格格不入。
周越晴雖然聽不到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可這一瞬間的改變讓她心中疑惑,又產生了一種此刻的喬南期似乎別方才好說話許多的感覺。
於是她趁機道:“喬先生剛才是開玩笑的吧?之前我把醫療團隊給了趙嶸,你不是答應了我高擡貴手,不繼續幫著阮承對付我們了嗎?”
喬南期看了一眼周越晴,那因為“趙嶸”這兩個字而帶來的一切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盡皆壓下,冷得讓周越晴將說出口的話都給忘了。
他剛才所有收斂鋒芒的動作仿佛只是因為那通電話,一切的好說話都只是假象。
他只是微微低頭,居高臨下地說:“我食言了嗎?”
——沒有。
他明明只是問了個問題,周越晴心中卻已然有了答案。
喬南期只是答應了她不幫著阮承,卻沒有答應她,自己不動手。
從始至終,是她默認這位從楊城來的喬大少只是幫了阮家幾下便會離開,喬南期其實從未保證過什麽、許諾過什麽。
周越晴面色愈發不好看。
喬南期此刻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她。
他轉身想離開,可這禮堂今天用作晚宴,只開放了大門作為出入的地方。
趙嶸既然來,必然是從那裏進來的。
——此刻人已經在門口,阮承一句話後便掛了電話,必然是在門口接人。
喬南期擡頭,看了一眼禮堂上層。
門口。
趙嶸帶著梁有君進了門,便有人走上前,他把身上的風衣外套脫了,工作人員接過,放到裏間掛了起來。
他自己穿衣不喜淺色,今天仍然是一件底色純黑的襯衫,只胸口的口袋上掛著個裝飾的胸針,低調卻不單調。他沒有如喬南期或阮承之流那般侵略性極強的氣質,骨子裏便是平和的,可這平和也仿佛在金玉中雕出來,精致而高貴。
一同入場的人往他這邊看了一眼,都不由得停下腳步,多瞧幾下。
梁有君上前,跟在了趙嶸身後。
他遠遠看到了阮承挽著一個年輕男人走過來,那個男人有些眼熟,似乎是什麽名氣不大、頗為低調的藝人。
梁有君低聲對趙嶸說:“老板,這事我熟,你要像一點嗎?”
趙嶸以前就沒怎麽來過這種場合,對這種事情不太在意。
但他倒是知道,這種場合,有點地位的,或多或少都會帶些人,一是為了表面功夫,三是交談的時候不至於單調。帶來的人,有的是真的伴侶,有的不過就是搭個伴。
他上一回在楊城也來過這種場合,那時候他沒有帶人,不過楊城的人當時還都當他是陳家那個三少,沒人注意他。
這方面,確實梁有君比他熟練,他笑了笑:“你隨意。”
梁有君挽上了趙嶸的手。
他確實很有分寸,說是挽著,不過是手腕微微搭在趙嶸的手臂上,並沒有用上什麽力道。
只是從遠處看去,倒真有那麽回事。
阮承在趙嶸面前站定時,目光不自覺便往梁有君身上一掃,看了一眼梁有君挽著趙嶸的地方。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原來趙先生現在是這種口味?”
趙嶸目光一動,隨意道:“怎麽?‘現在’是什麽意思?阮先生知道我以前的口味?”
阮承身後還有一個喬南期,這事兩人心知肚明。
趙嶸並不避諱。
在阮承知道他在竹溪的那一刻,他就不指望能瞞下喬南期。只是他如今安穩下來了,和陸星平結婚的事情都在幾個月前,一晃眼,和喬南期分手都大半年過去,想來一切都算塵埃落定。
喬南期……該放下了吧?
這麽久了。
這人不會到現在還執著的。
趙嶸斂下神思,往裏走,聽到阮承問他:“怎麽突然改主意了?”
“都說是‘突然’,”他笑了笑,“當然是突然就想來了。”
阮承走得很慢,不知為何,像是一點都急著進去,反而想駐足下來慢慢欣賞風景一般——要是這裏有風景的話。
趙嶸不得不跟著他的步伐,放緩了腳步。
進場的時候,趙嶸還遇到了剛好往外走的周越晴。
不知怎的,周越晴的臉色十分不好看。
見著他,周越晴愣了一下。
她皺著眉看了看趙嶸,又下意識回過頭,看了看禮堂裏頭,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可她剛打算開口,阮承卻在一旁不悅道:“周小姐,趙先生今天是我的客人。”
周越晴看了他一眼。
片刻,她意味不明地說:“原來是這樣。”
阮承在,她自然不會多留,擡腳便走了。
趙嶸覺得這兩人方才的氣氛有些奇怪。
但阮家和周家本來就不對付,再奇怪似乎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