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他哼著歌,又收拾了一會自己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把這個空閑了一年多的房子拾掇得愈發像個滿滿當當。隨後,便如同這幾日每一個安靜的夜晚一般,不需要等待任何人,早早睡下了。

另一頭。

陸小月穿著睡衣,順著小提琴的樂聲走了過去。

她瞧見陸星平正在琴房裏。

悠揚的曲調像是這場秋雨中的奏鳴曲,和雨聲一同傾泄,沁人心脾。

等到一曲終了,她才說:“哥,你不是說今晚會很遲回來嗎?”

陸星平慢條斯理地放下小提琴,“出了點意外,南期人不在,沒玩太久。”

“噢。”

陸星平無奈地笑了笑:“想說什麽就說,欲言又止的。”

陸小月眼珠子轉了轉,直接問:“今天是趙嶸送我回家的。我朋友和我說,趙嶸他們家已經破產了,主要的幾個人都被帶走調查了?我就是想起來……你和他以前好像有婚約,他送我回家,會不會是想找你幫忙,就想來問問你們聊了什麽……”

她雖然在陸星平的羽翼下長大,也只是一個領養的孩子,從不接觸那些東西。可在這種環境裏長大,沒有人是真正的單純。

這世間所有的事情,一旦產生了聯系,都逃不過有所圖三個字。

陸小月都明白,陸星平自然從始至終都很清楚。他一直都清楚,趙嶸必然帶著目的。這一點他和趙嶸都十分清楚,只是互相不點破罷了。

他笑意不減,神情也沒有任何改變,只是淡淡地說:“你是說陳澤和那些人的事情?嗯,我本來也以為……”

可趙嶸一次都沒有提過。

就連喬南期,趙嶸都沒有主動提過一次——一直都是陸星平提的,得到的回答永遠都是撇清關系。

陸星平以前並沒有關注過趙嶸。

即便他們曾經在同一所大學裏上過課,即便趙嶸當初找過他,讓他帶著去和喬南期那些人一起玩,即便他們曾經有過婚約。他們的人生在無數個點擦肩而過,陸星平也從來沒有想過交匯。

他和喬南期夏遠途更親近,聽到的關於趙嶸的事情,多半都是從這兩位的口中。

總結起來,不過“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一句話。喬南期不談,夏遠途覺得趙嶸明明有點小聰明卻犟得厲害,周圍的朋友談起趙嶸便是“陳家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老三”,陳澤和那些人更是完全不把趙嶸放在眼裏,張口閉口便是“雜種”“廢物”。

可這些時日以來寥寥數次的點到為止,陸星平卻徹底改觀。他面前的趙嶸和自己過去的印象以及其他人口中的趙嶸全然不同。

現在的趙嶸,光華內斂,沉穩從容,像隨時出鞘的寶劍,鋒芒斂藏。

這種感覺,陸星平想到了年少時期的喬南期,喬家還沒出事前的喬南期。

有時候談到看過什麽書,又或者是提及一些看法的時候,陸星平還能感受到一些熟悉,因為喬南期有時候也是這樣說的。

"哥?你在想什麽呢?”

陸星平回過神來,低聲道:“想一個很奇妙的事情。我本來認為天差地別的兩個人,其實剝開了看是另外的情況。”

“什麽意思?”

“上去睡覺吧,差不多到時間了。”

“噢。”

夜色深深。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烏雲緩緩散去。

星河鷺起,明月逐水。

-

喬南期仍然在趙嶸家門口。

趙嶸家的窗子透出淡淡的夜燈光,平靜柔和,同喬南期此刻的心情南轅北轍。屋內的人進去之後再沒有出來,甚至沒有拉開窗簾往屋外看過一眼——和趙嶸搬出他家的時候一模一樣,幹凈利落。

喬南期一時之間沒有動,是因為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想到每次在應酬的時候、公司裏或者各種燈紅酒綠的場所,遇上些雜七雜八的人想跟著他,他總是第一時間想到趙嶸。

他還想起了一年多前趙嶸抱怨他不和其他人公開他們在一起的那一次。

他那段時間正是和賀南對峙最為僵持的時候,整日裏塞滿了事,他甚至沒有聽趙嶸任何的要求,轉身便進了房間。事情的結果自然是以趙嶸服軟的早餐為終點,喬南期沒有為此事費過任何心神,趙嶸甚至在那次之後再也沒有對他提過任何要求。

因為他不想聽,趙嶸也不再多說。

他習慣了趙嶸、從未認真聽過趙嶸說話——或許趙嶸並沒有說錯。

後半夜的雨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散去,星空悄然而至,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與陰沉。

不知方才是在那片草地裏躲著雨的野貓緩緩地爬出,一聲不吭地走到了喬南期腳下,小心翼翼地繞著他的腳脖子走了一圈。喬南期低頭,在昏暗的夜色和朦朧的路燈下,隱約瞧出這野貓的毛色偏灰卻純,眼睛圓溜溜的,臉上沒有任何雜毛,卻很瘦,像是被誰遺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