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兩人好不容易磨蹭到了車邊, 盛聞給陸星衍拉開車門，可陸星衍還是抱著他的腰不松手。

“不是要一直抱著嗎？”陸星衍笑道，還刻意跟他靠的更近了, “不能松手，不然會淋雨。”

盛聞哪裏沒聽出他語氣裏的調笑，沉默半晌, 伸手揉了揉他的後頸, 語氣滿是無奈，“別鬧。”

最後，陸星衍還是被哄上了車。

車上，陸星衍看著盛聞肩頭被暈濕的痕跡, 抽了幾張紙替他擦了擦，“下次別這麽傻。”

白白讓自己淋雨是什麽做法，平日看著精明的盛氏總裁，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拐著彎做這種事的人。

“嗯。”盛聞配合地點點頭, 安靜讓人擦幹凈身上的水, 待人擦完後，才說，“今天是我疏忽，我應該上去找你的。”

而不是跟陸星衍打電話, 讓人著急忙慌下來。他都不知道陸星衍在那樣的情況下有多難受,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可陸星衍聽到他的話, 表情有點奇怪, “盛聞，我雖然不喜歡跟人接觸，可是，你沒必要這麽慎重。”

盛聞謹慎的表情和語氣, 讓他敏感地察覺到一點不對，他只是在人堆裏被擠了擠，盛聞說的太鄭重其事，而且今天，盛聞第一時間是幫他戴起了帽子，隔絕人群，問他的第一句也是難不難受。

單純是猜到他不喜歡跟人接觸才這樣？有點說不過去。

而且，最近盛聞打卡似地跟自己見面吃飯，饒是吃飯的時候一直有工作電話打進來，也還是會堅持跟他待一段時間再走，仿佛是為了確定他的狀態。

是上次發病被人看出來了？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陸星衍低頭，輕聲問：“盛聞，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盛聞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病，他不是單純失眠，是有嚴重的失眠症，犯病起來會跟個神經病一樣焦躁或者陰郁，他也有嚴重的肢體接觸障礙，一被人碰到就會犯惡心，連自己的親人也不例外。

他只是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正常人在生活。

這些，所有種種，盛聞是都知道了？

可他要是知道，為什麽還這麽淡定，照常跟他見面吃飯和親昵，像是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盛聞扣安全帶的動作頓住，看著陸星衍深深地低著頭，手還不安地絞著，聲音輕的幾不可聞，忍不住擰眉。

他伸手，讓陸星衍擡起頭，“你……”

他接下來的話在看到陸星衍紅紅的眼眶時驀然噎住。

陸星衍，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傷心，仿佛即將被人拋棄……

他解開剛扣好的安全帶，傾身，將人抱懷裏，安撫性地揉了揉他的發，哄道：“怎麽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你是不是知道什麽？”陸星衍聲音又啞又澀，用力拽著盛聞的衣擺，將平整的衣料捏出一道道褶皺，力氣大的，像是想牢牢抓住什麽東西。

他知道自己情緒很奇怪，剛剛還笑的那麽開心，一下子又擔心後怕，滿心不安。

其實這段時間他一直感覺很不真實，他過的太忘乎所以，就連多年前是不是盛牧救的自己，他都不想去探究。

他只想維持現狀，一直這樣跟盛聞過下去。他也努力讓自己一直乖巧可愛，穿可愛的衣服，戴可愛的帽子，想讓盛聞更喜歡自己。

可現在，盛聞的表現，讓他心底無端端惶恐起來。這和平的表象，終於裂開了一條縫。

“不管如何，你永遠都是陸星衍，這就夠了。”盛聞不知道為什麽陸星衍情緒波動會這麽大，只能盡量放輕聲音，“其他的不重要。”

“這些怎麽不重要！”陸星衍大力掙脫出他的懷抱，聲音都點抖，“我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你現在看到的，不是真實的我，你要是知道，你根本不會再對我這麽好！”

就像盛牧，在知道他病情的第一瞬間，就是嫌棄，然後還打算將這個作為把柄要挾他。

還有葉羽，兩人關系那麽要好，可走到一起，永遠都是隔著一定的距離，朋友間的勾肩搭背，在他們之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而他的親人，父母只當他自閉，不願意跟外界交流，卻不知道，母親每次只是關心地握一下他的手，他就生理性的抗拒難受，久而久之，他們也不會再碰他。

而盛聞，要是知道他的這些毛病，就算自己表面上對他再特殊，也不可能毫無芥蒂。

他想到這裏，咬牙止住自己內心越來越大的惶恐，盡量鎮定道：“盛聞，你要是有什麽想法，可以提前告訴我，趁現在還……”

[來得及]幾個字還沒說出口，他就被人堵住了唇。

盛聞一反往常的被動，強勢地止住了他剩下沒有說的話，動作帶著一點懲罰的味道，又狠又兇，後腦勺上的手力度大的讓陸星衍覺得盛聞是想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