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黑發搭在眉眼上有點癢。

看樣子像是被興致勃勃的吳楚用手指又卷又繞。

殷縉閉眼想著,過了幾秒,他不動聲色地輕微蹙了蹙眉,就察覺到懷裏的人手上的動作立馬老實了下來。

殷縉勾唇,閉著眼極為自然地將懷裏的人攬得更近了一點,懷裏人又僵了僵,直到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殷縉聽到了懷裏人呼吸逐漸平穩後,他才睜開眼,若有所地盯著面前沉睡的吳楚。

面前沉睡的男生看上去全然是放松了警惕,甚至將右手搭在枕上,微微張開手掌,像是無意識要護住什麽一樣。

而他右手邊枕上恰好就是殷縉的腦袋。

殷縉靜了靜,他垂眸,從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慢慢扣住了搭在枕邊的手,沿著手腕慢慢摩挲上去,直到攀爬到指尖,一根一根手指地緊密交纏著,同指尖搭在了灰色的枕頭面上。

那緊密交纏中帶著強烈意味的占有欲,在此時此刻濃重得令人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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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宅。

坐在輪椅上的褚萼用帶著手套的蒼白手指輕輕挑起面前人的臉,蒼綠色眸子像是陰冷毒蛇的眼睛一般,一寸一寸地從面前張懷遠抑制不住發顫的臉龐上掃過。

半晌後,他對著面前的人輕輕道:“吳宗盛在哪?”

張懷遠坐在椅子上,渾身發抖,他慘白著臉,望著面前像是活生生從棺材中爬出來的褚萼喃喃崩潰道:“我不知道……”

褚萼垂眸,將那枚紅寶石扳指慢條斯理脫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擡手用力拽著張懷遠頭皮上的頭發,擡頭平靜道:“真的不知道?”

張懷遠被迫猛然揚起了頭,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眼眶瞪大,眼尾分泌出了點生理性眼裏,艱難顫聲道:“真的不知道……”

下一秒,他淒厲尖叫起來,渾身發抖嚎叫道:“我真的不知道……”

褚萼眼皮子都不動,直到面前的人奄奄一息後,他才驟然松手,看著張懷遠癱軟在椅子上,輕輕道:“他車上的手腳,是什麽時候動的?”

癱在椅子上奄奄一息的張懷遠斷斷續續說出了一個日期。

褚萼閉了閉眼,他身後的褚熙垂眸上前輕輕摁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情緒不要太激動,而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張懷遠發抖朝他們哀求道:“我不知道動了手腳……”

“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只跟我說,等過幾天就死無對證了……”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情緒崩潰的他看上去渾渾噩噩,像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只是一個被牽連的無辜者。

可他面前坐著輪椅的褚萼只睜眼盯著他慢慢道:“你以為沈秋澤接你回去是做什麽的?”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張懷遠顫了顫,沒有說話。

褚萼繼續道:“你以為他把你從吳翰的手中接回去,是帶著你出國?”

“你是不是覺得跟了他出國,借著跟那人幾分像的臉,陪在他身邊就能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

褚萼將那枚紅色事扳指戴在了手指上輕輕道:“他現在巴不得你死呢。”

“你知不知道他現在每天夜裏站在吳楚醫院樓下,一站就是站好幾個小時?”

張懷遠臉色慘白了下來,不可置信地擡起頭,聽著褚萼繼續道:“你以為你帶著那點可憐的消息回去給沈秋澤,沈秋澤就能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原諒你?”

“他現在為了吳楚,連沈家都不想要了,你拿什麽跟吳楚比?”

張懷遠將牙齒咬得咯吱響,眼睛充血,卻依舊咬死了不說一句話

褚萼盯著他輕輕道:“你倒不如跟我說,我說不定心情好,還能讓你陪在他身邊。”

張懷遠顫聲喃喃道:“我不信……”

褚萼擡起他下顎,盯著他冷冷道:“你以為你是怎麽被沈秋澤發現的?”

張懷遠嗓音中滿是嘶啞喃喃道:“瘋子,你們全他媽都是瘋子……”

看著渾渾噩噩的張懷遠,褚萼眼底跟淬了冰一樣,對著面前人漠然道:“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

張懷遠胸膛劇烈起伏,雙目充血,額上結痂的傷痕讓他看起來猙獰了不少,他從咯吱咯吱響著的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你圖什麽?”

“你為他做那麽多事,你能得到什麽?”

“還不是只能像個狗一樣在邊上看著他?”

他想告訴面前的人,別白費力氣來折磨他了,不過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罷了。

氣氛是死一般的寂靜,坐在輪椅上的男生看起來病弱而矜貴,他慢慢擡眼,蒼綠色的眸子中是一片平靜,只微笑輕輕朝著面前人道:“我本來就是哥養的一條狗。”

任何人都不能越過他去傷害吳楚。

所有惡毒尖利的咒罵隨著書房門合上而漸漸消失,褚萼安靜坐在輪椅上,他身旁的褚熙低聲道:“您該回醫院了。”